空间传送的眩晕感很快过去,五人脚踏实地,已然身处一片陌生的星域。
周遭是黯淡的星空,远方点缀着几颗孤零零的星辰,显得格外冷清。正前方,一颗被稀薄白色云气包裹的、体积中等的界域星球,正静静悬浮着,那便是他们的目的地——流云界。
然而,眼前的流云界,与资料中描述的云雾缭绕、生机盎然的景象截然不同。
那些原本应该灵动飘逸的云气,此刻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如同凝固的尸蜡,僵硬地包裹着界膜,缓缓蠕动,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粘稠感。界膜本身也黯淡无光,几乎感知不到正常的能量流转,反而隐隐散发出一股……衰败、枯竭的气息。
没有战火,没有硝烟,也没有预想中星盗袭击的混乱痕迹。整个流云界,仿佛患上了一种诡异的“疾病”,正在悄无声息地走向死亡。
“这……就是流云界?”庞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不是说被袭击了吗?”
赤离眉头紧锁,迅速拿出一个罗盘状的法器探测:“能量读数极低,界膜活性近乎停滞……生命反应……微乎其微!这不像遭受攻击,更像是……被某种力量抽干了生机!”
苏澜作为医者,对这种衰败气息更为敏感,她脸色凝重:“好浓的死气……并非杀戮所致,而是本源枯竭带来的自然消亡,但这速度……太快了,极不自然!”
幽影的身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低声道:“未发现大规模战斗痕迹,也未感知到明显的敌人驻留。袭击者……似乎已经离开了?或者,这根本就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袭击。”
林晚凝视着那死寂的界域,体内时空道种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并非危险预警,而是一种对某种“异常”规则的感应。这流云界的衰败,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
“求援信号是数日前发出的,那时情况可能还未恶化至此。”林晚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们既然来了,必须进去查看究竟。大家小心,此地诡异,恐有未知危险。”
五人收敛气息,驾驭遁光,小心翼翼地靠近流云界。那层灰白色的粘稠云气,并未阻拦他们,反而在他们穿过时,如同腐烂的棉絮般自动分开,露出后面更加黯淡的界膜。
赤离尝试破解界膜,却发现这界膜脆弱得惊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打开了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衰败与死寂气息,扑面而来!
五人依次踏入流云界内部。
眼前的景象,让见惯了生死的他们,也感到一阵心悸。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不见日月。大地干涸龟裂,草木尽数枯死,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黑色。河流早已断流,只剩下干涸的河床。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腐朽的味道,灵气稀薄到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看到了城镇,看到了村庄,但里面……空无一人。
不是逃离的混乱,而是彻底的死寂。房屋完好,街道整齐,甚至一些店铺的招牌还悬挂着,但里面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没有尸体,没有血迹,仿佛所有的生灵,都在某一刻凭空蒸发,只留下这毫无生气的空壳。
“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澜声音有些发颤,作为医者,她更能感受到这种彻底死寂带来的恐怖。
庞震握紧了雷戟,警惕地扫视四周:“妈的,邪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幽影的身影在一座空城的街道上快速闪烁探查,很快返回,摇了摇头:“没有战斗痕迹,没有挣扎迹象,所有物品保持原样,财物也未丢失……居民像是……自愿离开,或者,在瞬间被某种力量抹除。”
自愿离开?瞬间抹除?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显得如此匪夷所思。
林晚蹲下身,手指触摸着干裂的地面,一丝极其微弱的星辰之力混合着时空感知探入地底。她“看”到的,是大地灵脉的彻底枯竭,仿佛被某种东西强行抽干了最后一丝能量。
“能量是被强行汲取的,速度极快,远超自然流逝。”林晚站起身,脸色凝重,“这手法……不像是普通星盗,甚至不像是终末殿惯用的、充满毁灭欲望的风格。倒更像是……某种高效的、冷酷的‘收割’。”
“收割?”赤离若有所思,“难道有某种我们未知的势力,在收集界域本源?”
就在这时,林晚体内的时空道种,再次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指向这个界域的某个方向——那里,似乎有微弱的空间波动残留。
“那边有情况,过去看看。”
五人立刻朝着道种感应的方向飞去。越往那个方向,空气中的衰败气息似乎越发浓郁,地面的龟裂也更加严重。
飞行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如同陨石撞击形成的盆地。盆地中央,并非坑洞,而是一个直径约百丈的、散发着微弱幽光的复杂阵法残骸!
这阵法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金属构筑而成,结构繁复而精密,虽然大部分已经黯淡无光,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破损,但依旧能感受到其散发出的、一种冰冷而高效的抽取力量。阵法周围的土地,是整个流云界最为枯竭的区域,仿佛所有的生机都是被这个阵法强行抽走的!
“就是这东西!”赤离脸色一变,“好精妙的掠夺阵法!绝非寻常势力所能布置!”
林晚走近那阵法残骸,仔细观察。阵法的纹路风格古老而陌生,与她所知的各种流派都迥然不同。在阵法核心的位置,她发现了一些细微的、闪烁着银灰色光泽的粉末残留。
她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一点粉末,指尖星辰之力微微刺激。
粉末骤然亮起微光,并传递出一股极其短暂、却清晰无比的空间坐标信息!这坐标遥远而陌生,绝非附近任何已知界域!
“这些粉末……是构建超远距离空间通道的‘虚空尘’!”赤离辨认出来,骇然道,“他们不仅掠夺了流云界的本源,还通过这个阵法,将其传输到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掠夺本源,跨星空传输!这是何等惊人的手笔?!
“看来,袭击流云界的,是一个掌握着高端空间技术和掠夺手段的神秘势力。”林晚眼神冰冷,“他们的目的,似乎非常明确,就是高效地收集界域本源。”
这与终末殿那种旨在毁灭与污染的疯狂,风格截然不同。难道星海中,又出现了新的、未知的敌人?
就在众人为这发现感到震惊时,一直负责警戒的幽影,突然发出警示:
“有东西靠近!速度很快!是从……地下来的!”
地下?
众人立刻戒备。
只见盆地边缘,那干裂的地面突然拱起,紧接着,数十道黑影破土而出!
那并非活物,而是一具具身披残破铠甲、手持锈蚀兵刃的骷髅!这些骷髅眼窝中跳动着幽蓝色的魂火,周身散发着与那掠夺阵法同源的冰冷死寂气息,如同被唤醒的亡灵军队,沉默而迅捷地朝着林晚五人包围过来!
它们的实力参差不齐,大部分在筑基期,但也有几具骷髅散发着金丹期的波动!
“是守卫阵法的傀儡?还是被那股掠夺力量侵蚀后的产物?”庞震怒吼一声,雷戟横扫,一道雷霆便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具筑基骷髅劈得粉碎!
然而,那些散架的骨骼落地后,竟在幽蓝魂火的牵引下,迅速重组,再次站了起来!除非彻底湮灭那魂火,否则它们似乎能无限重生!
“小心!这些东西杀不死!”赤离剑光如雨,却也只能暂时逼退它们。
苏澜施展治疗法术,却发现对这些亡灵毫无作用,反而那生命能量似乎会刺激它们更加狂暴。
幽影的身影在骷髅群中穿梭,短刃精准地刺向魂火,但魂火极其灵活,且被坚硬的颅骨保护,一时间也难以尽功。
林晚没有贸然加入战斗,她仔细观察着这些亡灵骷髅。它们的力量源头,似乎与脚下这片被掠夺的土地,与那个残破的阵法紧密相连。
她尝试着引动一丝星辰之力,射向一具金丹骷髅。
“嗤!”
星辰之力与骷髅周身的死寂气息接触,竟发出了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声音,那骷髅动作猛地一滞,魂火都黯淡了一丝!星辰之力中蕴含的生机与秩序,似乎对这种极致的死寂有着一定的克制作用!
有效!
林晚眼中精光一闪,不再犹豫。
她双手结印,周身星辉大放!不再是攻击单个目标,而是将磅礴的星辰之力,如同甘霖般洒向周围的大地!
“星辰普照,净化死寂!”
温和而充满生机的星辉笼罩了盆地,那些疯狂进攻的亡灵骷髅,如同被灼烧一般,发出了无声的嘶嚎,动作变得迟缓,魂火剧烈跳动,仿佛极其痛苦!它们与这片死寂之地的联系,正在被星辰之力强行干扰、削弱!
“趁现在!攻击魂火!”林晚喝道。
得到提示的庞震、赤离等人精神大振,攻势更加凌厉,专门针对魂火下手!
在星辰之力的压制下,骷髅的重生速度大大减缓,魂火也变得容易攻击。很快,数十具亡灵骷髅便被五人联手清除一空。
盆地再次恢复了死寂,只留下满地破碎的骨骼和渐渐熄灭的魂火。
战斗结束,众人却无丝毫轻松。
流云界的异变,神秘的掠夺阵法,遥远未知的坐标,以及这些诡异的亡灵守卫……一切都指向一个隐藏在幕后的、技术高超且目的明确的可怕势力。
“盟主,我们现在怎么办?”赤离看向林晚。
林晚望着那残破的阵法,以及手中那点指向遥远星空的“虚空尘”,目光深邃。
流云界的灾难,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这个未知的敌人,比终末殿更加隐蔽,更加……高效。
星火盟的首次行动,似乎卷入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旋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