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集市,如同依附在碎星带边缘的一颗畸形毒瘤,散发着混乱、贪婪与危险的气息。
无数废弃的星舰被粗暴地焊接在一起,构成了集市的主体骨架,其间填充着大大小小的陨石和空间站残骸,形成了错综复杂、毫无规律可言的通道与空间。色彩斑斓却刺目的能量广告牌闪烁着各种暧昧或直白的讯息,空气中混杂着劣质燃料、血腥味、汗臭以及各种违禁品的古怪气味。
形形色色的修士穿梭其中,有的遮掩面容,有的则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身上的伤疤与凶戾。星盗、逃犯、情报贩子、黑市商人、落魄修士……这里是法外之徒的天堂,也是罪恶滋生的温床。
林晚五人收敛气息,改换容貌,混入了这滚滚人流之中。庞震那标志性的雷戟也收了起来,换上了一柄看起来普通的大砍刀。他们的目标是找到秃鹫团的二当家“毒牙”,并窃听他与那“大主顾”的会谈。
根据血刃团独眼龙提供的模糊信息,会谈地点可能是在集市核心区域的“黑棺酒馆”。那是一家以混乱和情报流通而闻名的场所。
穿过拥挤嘈杂的通道,躲避着不时爆发的短暂冲突和暗中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五人终于来到了黑棺酒馆门前。酒馆的大门赫然是一扇巨大的、涂成黑色的战舰舱门,上面布满了弹孔和劈砍的痕迹。
推开沉重的舱门,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酒精、烟草和汗臭的热浪扑面而来。酒馆内部空间极大,光线昏暗,只有吧台和少数几张桌子点着幽暗的灯。形形色色的客人散坐在阴影中,低声交谈,眼神警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危险的氛围。
赤离迅速扫视了一圈,低声传音:“没有发现目标。我们分开坐,注意监听。”
五人分散开来,各自找了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林晚和苏澜坐在一起,伪装成前来购买稀有药材的女修。赤离独自一人在吧台要了杯烈酒,看似漫不经心。庞震和幽影则分别占据了靠近门口和后门的两个位置,便于观察和应变。
时间一点点流逝,酒馆里的人来了又走,始终没有疑似“毒牙”的人物出现。
就在林晚怀疑情报有误时,酒馆的舱门再次被推开,一股阴冷的气息随之涌入。
进来的是三个人。为首者是一名身材瘦高、穿着暗紫色皮甲、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他留着两撇细长的胡子,眼神如同毒蛇般锐利狡黠,修为在金丹后期。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彪悍、眼神凶恶的护卫,都是金丹初期。
这三人一进来,酒馆内的嘈杂声似乎都低了几分,不少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了那阴鸷男子身上,带着忌惮与敬畏。
“是‘毒牙’!秃鹫团的二当家!”赤离的传音立刻在众人脑海中响起,“他果然来了!”
目标出现!
林晚精神一振,暗中示意众人做好准备。
毒牙似乎对这里的氛围习以为常,他带着两名护卫,径直走向酒馆最里面一个用厚重帘子隔开的私人包厢。在经过林晚和苏澜这一桌时,他那毒蛇般的目光似乎无意间在苏澜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诡异弧度,随即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他好像注意到我们了?”苏澜有些不安地传音。
“正常,生面孔在这里总是显眼的。稳住。”林晚安抚道,同时全力运转时空道种,将感知如同无形的蛛丝般,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个被帘子隔开的包厢。
包厢显然有隔音禁制,但林晚的时空感知并非普通神识,更侧重于能量与规则的波动。她无法直接“听”到对话,却能模糊地感知到里面的能量流动和空间涟漪,结合唇语(如果能看清的话)和能量波动特征,或许能还原部分信息。
然而,毒牙进入包厢后,里面却一片寂静,似乎他约见的人还没到。
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包厢的帘子再次被掀开,又一个人走了进来。
此人一身朴素的灰色长袍,面容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修为也只有金丹中期。但他行走间,步伐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准与协调,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他一进入包厢,林晚的时空道种立刻传来一丝微弱的排斥感!与此人在流云界感知到的、那些“星骸掠夺者”傀儡身上的气息,同源!虽然极其淡薄,并且被某种方法刻意掩盖了,但本质不会错!
这个看似普通的灰袍人,就是毒牙要见的“大主顾”!他来自“星骸掠夺者”组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秃鹫团竟然真的在和“星骸掠夺者”接触?!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所谓的“黑吃黑”计划,是与虎谋皮?
林晚屏息凝神,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包厢上。
包厢内,对话开始了。隔音禁制阻隔了声音,但通过能量波动和偶尔帘子缝隙间看到的模糊唇形,结合赤离对唇语的解读,林晚勉强能拼凑出部分内容。
毒牙(声音透过能量波动传递出谄媚与狡诈):“……尊使放心,消息绝对可靠……‘丰饶界’坐标确认……防御空虚……正是下手良机……”
丰饶界?!又一个目标!
灰袍人(能量波动平稳,毫无情绪):“……验证……代价……”
毒牙:“……这是定金……事成之后……我们要三成……本源……以及……‘净化之塔’的建造图纸……”
净化之塔?那是什么?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灰袍人(似乎沉默了片刻,能量波动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图纸……不可能……一成……本源……加……‘次级权限’……”
毒牙(能量波动显示出激烈的挣扎与贪婪):“……两成!至少两成!尊使,没有我们提供坐标和内部情报,你们很难悄无声息地拿下丰饶界!而且……我们还能帮你们处理掉一些……‘尾巴’……”
谈判似乎在激烈地进行着。秃鹫团提供下一个掠夺目标“丰饶界”的坐标和情报,并可能负责善后,以此换取掠夺来的界域本源分成,以及某种名为“净化之塔”的图纸或“次级权限”。
这根本不是“黑吃黑”,而是赤裸裸的勾结!秃鹫团成了“星骸掠夺者”的帮凶和爪牙!
林晚心中怒火升腾。这些渣滓,为了一己私利,竟然主动引狼入室,将一个生机勃勃的界域推向流云界那样的绝境!
必须阻止他们!不仅要救丰饶界,更要拿到“星骸掠夺者”的情报!
就在这时,包厢内的谈判似乎达成了初步协议。能量波动趋于平缓。
毒牙(语气轻松了不少):“……合作愉快……那么,关于‘那个地方’的入口坐标……”
灰袍人(打断,能量波动骤然变得冰冷):“……那不是你们该打听的……做好你们的事……”
“那个地方”?难道是指“星骸掠夺者”的老巢,或者“虚空之眼”的所在?
毒牙似乎被对方突然的冷厉吓住,连忙赔笑:“是是是……小人多嘴……那么,三天后,丰饶界外,‘寂静小径’汇合?”
灰袍人(能量波动恢复平稳):“……可。”
话音落下,灰袍人不再多言,直接起身,掀开帘子,如同一个最普通的过客,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酒馆。
毒牙则在包厢内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平复心情,随后也带着两名护卫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与贪婪。
他们朝着酒馆外走去。
“跟上毒牙!找机会下手!”林晚立刻传音下令。
幽影如同鬼魅般,率先融入阴影,尾随而去。林晚、赤离、庞震、苏澜也立刻结账,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走出黑棺酒馆,踏入那混乱的通道时,异变陡生!
前方不远处,正准备登上自家小型突击舰的毒牙,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那双毒蛇般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林晚五人!他脸上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狞笑:
“几位,跟了一路了,不累吗?既然来了,就都别走了!”
他话音未落,周围通道的阴影中,瞬间涌出了数十名手持利刃、气息凶悍的秃鹫团星盗!同时,通道前后出口,也被突然降下的厚重金属闸门封死!
他们早就被发现了!而且落入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