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决定无人能够动摇。一艘经过紧急改装、配备了最新隐匿阵法和超载推进器的“疾风”级侦察舰,很快准备就绪。苏澜本想一同前往,但星港初定,防御阵法的重构离不开她,最终只能再三叮嘱林晚小心。
临行前,林晚将那块能量几乎耗尽的星航罗盘交给苏澜,让她尝试结合星尘能量进行修复和深度解析,或许能从中找到更多关于归墟缺口和已知星域的信息。
没有过多的告别,林晚独自一人登上侦察舰。舰体无声无息地滑出已恢复大半元气的青霖星港,化作一道几乎融入星空的微光,向着“陨星河”遗迹的方向疾驰而去。
陨星河,并非真正的河流,而是一片横亘在数个星域之间的、由无数破碎星辰、古老战舰残骸以及异常活跃的能量乱流构成的广阔地带。这里环境极其复杂险恶,空间结构脆弱,时常有毫无征兆的空间风暴和时空陷阱,但也正因如此,其中隐藏着许多上古乃至更早时期遗留的遗迹和秘密,是冒险者和逃亡者的乐园,也是天然的埋伏之地。
岳擎等人选择从这里撤退,本是利用复杂环境摆脱追兵,却没想到反被引入了绝地。
侦察舰的性能远超“混沌一号”,在林晚的操控下,更是将速度与隐匿发挥到了极致。她并未直接闯入遗迹核心区域,而是在外围一片相对稳定的陨石带边缘停了下来。
舰桥内,林晚闭上双眼,混沌道种之力如同无形的波纹,缓缓向前方那片光怪陆离、充斥着破碎星辰和能量风暴的区域扩散开来。
她的感知,远比任何探测器更加敏锐和本质。
首先感应到的,是一层覆盖了极大范围、极其隐晦却异常强大的空间禁制。这禁制并非单纯阻止进出,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和“干扰器”,扭曲了内部的空间和通讯,也难怪瑶光仙子他们无法联系和进入。
“手法很高明,夹杂了归墟阴影的力量……”林晚微微蹙眉,这禁制给她一种熟悉又厌恶的感觉。
紧接着,她的感知穿透了禁制的外层,深入其内部。
一片死寂与混乱。
岳擎、庞震等人那熟悉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被压制在遗迹的某个角落,虽然微弱,但并未熄灭,显然还在苦苦支撑。而包围他们的,是数股强大的、充满了黯星灵族和蚀骨魔宗特征的阴冷气息,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两道更加深沉、更加接近归墟本源的力量波动——很可能是归墟之影的直属手下,或者被深度污染的强者。
敌人果然布下了重兵!
然而,让林晚心生警惕的,并非这些明面上的敌人。
在她的混沌感知中,这片陨星河遗迹的最深处,那空间最为紊乱、连她的感知都无法完全渗透的核心区域,隐隐传来一种奇异的……“呼唤”?
那呼唤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共鸣,带着一种古老的悲怆与不甘,与她体内的混沌道种,尤其是那枚沉寂的混沌源晶,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联系!
这感觉,与之前在混沌源眼和虚空鲸骸骨处的感觉有些类似,但更加隐晦,更加……躁动不安。
“这遗迹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林晚心中疑窦丛生。对方将岳擎等人引入此地,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围杀,更深层的目的,或许与这遗迹深处的秘密有关!
她收回感知,睁开眼,眼中寒光闪烁。
无论里面有什么,当务之急是救人。
强行破开禁制不难,但必然会打草惊蛇,让敌人狗急跳墙,对岳擎他们下死手。必须悄无声息地进去。
她操控侦察舰,绕着那巨大的空间禁制边缘缓缓移动,混沌感知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寻找着禁制的薄弱点或者……“后门”。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靠近一片由无数细小陨石构成的、如同星沙般的区域时,她发现了一丝异常。这里的空间禁制能量流动似乎有规律性的间歇性衰减,而且其能量属性,与外围略有不同,带着一丝……古老和破损的意味。
“这里……原本就有一个入口?被后来者利用和加固了?”林晚立刻明白了。
这陨星河遗迹,在远古时期恐怕并非绝地,而是某个文明或者强大存在的据点,本身就留有出入口。后来者(很可能是归墟一方)发现了这里,利用原有的框架,布置了现在的封锁禁制。
这就好办多了。
林晚将侦察舰隐匿在密集的陨石群中,自身则化作一道近乎虚无的混沌气流,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靠近那片“星沙”区域。
在禁制能量流动衰减到最低点的瞬间,她引动混沌道种之力,模拟出与那古老破损能量几乎一致的气息,身形如同鬼魅般,没有丝毫阻碍地……穿过了那层强大的空间禁制!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但又截然不同。
禁制内部,并非想象中的破碎星辰和能量风暴,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那是一种死寂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平静。巨大的星辰残骸如同墓碑般悬浮在虚空中,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黑色冰晶般的归墟能量凝结物。一些古老的建筑遗迹半掩在残骸之中,风格迥异于当代,其上雕刻的符文早已黯淡,被阴影侵蚀。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湮灭气息,以及一种沉重的、令人神魂滞涩的威压。
这里,像是一个被归墟力量深度浸泡、侵蚀了万古的……沉眠之地。
林晚收敛所有气息,凭借着与岳擎等人那微弱的感应,以及混沌道种对归墟力量的天然排斥带来的方向感,在这片死寂的遗迹中快速穿行。
沿途,她看到了不少巡逻的黯星灵族和蚀骨魔宗修士,他们似乎也对这片区域充满忌惮,行动谨慎,不敢深入某些能量格外阴冷的区域。
林晚如同无形的幽灵,从他们身边掠过,没有引起任何警觉。
越往深处,那种来自遗迹核心的奇异“呼唤”就越发清晰,同时,她也感觉到了前方传来的、越来越激烈的能量波动和兵刃交击之声!
岳擎他们,就在前面!
她加快速度,穿过一片由巨大兽骨构成的环形山,眼前的景象让她目光一凝。
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广场地面由某种暗金色的金属铺就,此刻却布满了裂痕和焦黑的痕迹。
广场中央,五道身影背靠背,组成一个残破的五行战阵,正在苦苦支撑!
正是岳擎、庞震、炎烈、石魁和玄玑子!
岳擎手持长剑,剑身已出现裂纹,气息紊乱,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庞震浑身雷光黯淡,嘴角挂着血迹,怒吼着挥拳砸碎一道袭来的阴影之矛。炎烈周身火焰明灭不定,脸色苍白。石魁化作的岩石巨人身上布满裂痕,却依旧死死挡在最前面。玄玑子更是道袍破碎,手持罗盘不断卜算,试图寻找生机,但显然收效甚微。
围攻他们的,除了数十名元婴期的黯星修士和魔修外,还有三名气息格外强大的存在!
一名是身穿黯星将袍、面容隐藏在头盔下的高大身影,手持一柄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巨剑,修为赫然达到了化神后期!应是此次围攻的指挥官。
另一名则是蚀骨魔宗的长老,干瘦如骷髅,挥舞着一面由无数生灵头骨炼制的魔幡,散发出摄魂夺魄的诡异波动,也是化神中期修为。
而最后一位,则是一个笼罩在扭曲阴影中、看不清具体形态的存在,它没有参与直接攻击,只是悬浮在半空,不断散发出干扰心神、削弱战意的归墟波纹,其气息诡秘莫测,让林晚都感到一丝威胁——这绝对是归墟之影的直属!
在三名强敌和众多手下的围攻下,岳擎五人的防御圈不断缩小,败亡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岳擎!不要再负隅顽抗了!”那黯星将领发出冰冷的声音,“交出混沌源晶,投入归墟怀抱,可得永生!否则,今日便是尔等形神俱灭之期!”
“呸!做梦!”庞震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们几个垫背!”
岳擎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决绝。
就在那阴影存在似乎不耐烦,准备亲自出手,给予最后一击时——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广场上响起:
“哟,挺热闹啊。打架也不叫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