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来自气泡空间之外的微弱排斥与窥视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所有感知到它的幸存者心头一紧。在这片被认为是绝对虚无的地带,任何异动都意味着未知与危险。
“检测到异常空间扰动!来源不明,距离无法测算!”埃兹拉的声音通过精神连接传来,带着紧绷的警惕。尽管设备简陋,但依托秩序奇点构建的基础监测系统还是捕捉到了那丝不谐的涟漪。
林晚悬浮在气泡空间中央,逆熵之刃蓄势待发,神念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向扰动传来的方向延伸。这一次,她感知得更加清晰——那并非实体生物,也不是能量聚集体,更像是一种……由纯粹“虚无”概念构成的诡异存在?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本身就是黑暗的一部分,散发着对“存在”、“秩序”的天然厌恶。它们似乎被秩序奇点这片“异物”所吸引,如同飞蛾扑火,却又本能地畏惧其散发的秩序光芒,只在远处徘徊、窥探。
“是‘虚空蜉蝣’。”一个微弱但清晰的精神意念接入链接,是晶眸族幸存者“蓝影”。经过这段时间在秩序奇点能量下的温养,它的状态稳定了许多。“我的传承记忆中有模糊记载……它们生于绝对虚无,以尚未稳固的‘存在’为食,是新生世界的……天敌。”
新生世界的天敌!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他们这个刚刚诞生的、脆弱不堪的微型空间,竟然引来了如此诡异而致命的东西!
“它们的力量如何?有什么弱点?”杨文昊急切地问道。
“不清楚……记载很少……”蓝影的意念带着不确定性,“它们似乎没有实体,常规攻击可能无效……它们惧怕……强烈的‘存在’概念和……秩序……”
惧怕强烈的存在概念和秩序?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优势。
就在这时,那些在远处徘徊的“虚空蜉蝣”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说,秩序奇点散发的“存在”气息对它们的诱惑压过了恐惧。几团更加浓郁的黑暗,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开始向着气泡空间缓缓渗透而来!
它们接触空间壁垒的瞬间,那由林晚强行定义的、脆弱的空间结构发出了细微的、如同玻璃被腐蚀般的“滋滋”声!壁垒的光芒明显黯淡了一丝!
它们在吞噬空间本身!
“阻止它们!”林晚厉喝一声,逆熵之刃率先斩出!一道凝练的青灰色刃光跨越空间,精准地斩在一团试图渗透的黑暗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雪,那团黑暗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剧烈地扭曲、蒸发,最终消散。有效!
然而,更多的虚空蜉蝣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涌现,前仆后继地涌向气泡空间!它们数量众多,仿佛无穷无尽!
杨文昊、炎煌、玄岺等拥有战斗能力的幸存者,也各施手段。烈阳真火、大地之力、乃至简化版的秩序之光,纷纷轰向那些渗透而来的黑暗。攻击确实能消灭它们,但每消灭一团,都需要消耗不小的力量,而对方的数量仿佛没有尽头!
这是一场极其不对等的消耗战!他们的力量有限,而虚空蜉蝣似乎源源不绝!照此下去,不等能量耗尽,空间壁垒就会被彻底腐蚀穿透!
“不能这样下去!”林晚一边挥动逆熵之刃净化靠近的蜉蝣,一边大脑飞速运转。必须找到更有效的方法,或者……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秩序奇点。这些蜉蝣被“存在”吸引,惧怕“秩序”……
一个想法闪过。
她不再仅仅被动防御,而是引导着秩序奇点的力量,不再均匀散发,而是开始……收缩与凝聚!
青灰色的光芒从笼罩整个气泡空间,迅速向着中心收拢,变得更加凝练、更加耀眼!与此同时,气泡空间外围的区域,因为失去了秩序之光的庇护,迅速被黑暗吞噬,空间结构开始崩塌、归于虚无!
她在主动舍弃一部分空间,将所有的力量和“存在”概念,浓缩在更小的核心区域!
这种做法极其冒险,等于自断臂膀,但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虚空蜉蝣失去了外围的目标,全部涌向了那光芒更加炽盛的核心区域。然而,高度凝聚的秩序之光对它们的伤害也成倍增加,它们如同扑火的飞蛾,在接触到凝练光域的瞬间便纷纷湮灭!
而且,由于“存在”范围的缩小,从更远处被吸引过来的蜉蝣数量也明显减少。
危机暂时得到了缓解。但气泡空间的直径,也从百米缩小到了不足三十米。幸存者们不得不更加拥挤地集中在核心区域。
看着外围那不断被黑暗吞噬、归于虚无的“故土”,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他们亲手开辟的家园,在诞生的第一天,就被迫舍弃了大半。
林晚紧握着逆熵之刃,感受着秩序奇点因能量过度凝聚而传来的负荷感,望着气泡外那虎视眈眈、并未完全退去的黑暗。
创世之路,步步荆棘。而这,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