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咒语响起,陈默指尖浮现出一簇微弱的火苗。
那火苗不过黄豆大小,却呈现出纯净的赤金色,周围的温度瞬间升高。
“怎么可能?”
九叔心头巨震!
自己这徒弟,短短时间就学会好几种法术也就罢了,毕竟这世间总有些天才是不讲道理的。
可是三昧真火?
这已经跟天赋没关系了,他的法力都不足以支撑这种消耗!
陈默不知道九叔的震惊,他感受着火焰的温度和体内空虚的感觉,连忙手指一弹,
“去!”
火苗轻飘飘地落在僵尸身上。
“轰——”
看似微弱的火苗触碰到僵尸的瞬间,竟如野火燎原般暴涨。
赤金色的火焰将僵尸完全包裹,任它如何翻滚拍打都无法熄灭。
火焰中,僵尸发出非人的惨嚎,血肉如蜡般融化。
窗边,任婷婷泪流满面。火光映照下,她仿佛又看到了童年时那个会给她买糖人的爷爷。
最终,她捂着脸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九叔长舒一口气,看向已经虚脱倒地的陈默:“三昧真火?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陈默虚弱地笑了笑,“怎么可能是真正的三昧真火,那种级别的火焰,把我榨干也不行啊!”
“只不过是修炼出一点三昧真火的外形而已,但对僵尸,也足够了。”
九叔翻了个白眼,何止是够了?
这僵尸虽然比普通僵尸强了一些,但也还只是普通的僵尸,三昧真火什么级别的东西?
“算你运气好,你知道有多少强行修炼三昧真火的人被……”
九叔正欲查看陈默的伤势,突然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抬头看向大门。
一个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立在门槛处,仿佛与门外的黑暗融为一体。
那是个瘦骨嶙峋的老者,满头白发稀疏得能看见头皮,枯瘦的脸上布满老人斑,拄着一根泛着幽光的槐木杖。
他咳嗽着,每一声都仿佛要把肺叶咳出来,可那双浑浊的眼睛却亮得骇人。
“林九……”
老者的声音嘶哑,“你既然知道任家的富贵都是巧取豪夺,就连那任老狗的墓穴都是抢来的,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九叔瞳孔骤缩,铜钱剑已横在胸前,“你是...当年那个风水先生?”
他终于恍然大悟,这一切谜团都解释得通了,被困在义庄棺材里的任老太爷的逃脱,他变为僵尸后超出常理的进化速度,还有僵尸莫名其妙恢复的伤势……
原来这一切都有幕后黑手,那个被风水宝地的风水先生,一直没离开过!
九叔暗暗思忖,看来当初起棺做法时,任老爷还是没对他说实话,若只是被抢了一块地,向来怕因果缠身的风水师怎么可能亲自下场,布下这种杀局?
似乎是看出了九叔的疑惑,老者颤巍巍地跨过门槛,槐木杖敲在地上发出闷响,
“二十年前,我走遍岭南才寻到那块风水宝地。那时我痨病已入膏肓,还有个先天不足的小徒弟……”
老者的眼中浮现出追忆之色,枯瘦的手指温柔摩挲着木杖顶端镶嵌的铜钱,那铜钱上依稀可见嘉庆通宝的字样。
“那墓穴本是为我死后庇护徒弟所用。”
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可任老狗带人围了我的草庐,用我徒儿的命要挟……”
九叔的剑尖微微下垂,同为修道之人,他太明白风水师对传承弟子的看重,这事儿若换作是他...
“后来呢?”九叔沉声问道。
“后来?”
老者突然癫狂大笑,笑声中混着痰音,“我徒儿还是病死了!死在阴湿的破庙里!临死前还攥着为师的道袍问,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任婷婷突然冲上前:“你胡说!我爷爷不是那种人!”
老者阴冷的目光扫过少女姣好的面容,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小丫头,你急什么,你以为你爹那张马脸,是怎么生出你这般标致的女儿?”
“你娘是被抢来的良家女。”
老者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槐木杖在地上叩出令人心悸的节奏,“她也不是病死的,是被你爹活活打死的,就因为她偷偷给你外祖家捎信。”
任婷婷踉跄后退,撞翻了香案,供桌上的祖师牌位啪嗒倒地,香灰洒了满地。
“不...不可能……”记忆中温柔的母亲,总是带着淤青的手腕为她梳头……
老者桀然一笑,“你不信?那我亲自送你下去,你去问问你他们不就知道了?”
九叔闪身挡在任婷婷身前,“前辈!祸不及妻儿!”
“好一个祸不及妻儿!”
老者突然暴喝,槐木杖重重顿地,“那我徒儿呢?!她死时还未及笄啊!”
院墙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
八道黑影翻墙而入,月光下显露出青面獠牙的真容,每一具僵尸的指甲都泛着金属光泽,尸气浓得肉眼可见。
秋生倒吸一口凉气,“师父...这些……”
“都是我用二十年光阴豢养的血尸。”
老者爱怜地抚过一具僵尸腐烂的面颊,“他们生前都是任家的打手……现在倒成了好用的看门狗。”
文才腿肚子直打颤,“师、师父,要不咱们……”
九叔苦笑摇头。他看得出老者眉心的死气——这是用邪术强行续命的代价。一个连轮回都放弃的人,怎么可能罢手?
“我本打算让任老狗亲手让自己断子绝孙!”
老者从怀中掏出一方褪色的红头绳,“可惜被你坏了局……林九,今夜要么带着你的徒弟们走,要么……”
八具血尸同时抬头,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绿火。
九叔站直身体,看着秋生和文才突然开口,“你们两个带着婷婷离开,我的实力不比他差,拦住他应该没问题。”
“还有陈默,你的天赋很高,比我当年要强得多,死在这里不划算,也一起走吧!”
秋生怎么可能走,他上前一把拉住九叔,“师父,你不会是要自己一个人拼命吧,让我做出临阵脱逃这种事,怎么可能!”
九叔拉开他的手,“按江湖规矩,我收了事主的钱,就得把事情了结,不管我最初是不是被任老爷蒙骗,都不可能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