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它告诉我，你有事瞒着那傻妞。很大的事。”
“那银光闪闪的小丫头，是不是跟你有关？”
他的狼眼紧紧盯着陈默，仿佛要穿透他的伪装。
陈默心里翻了个白眼：放屁！你能活这么久全靠你那打不死的小强体质好吗！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瞥了一眼城堡大门，又看了看旁边闭目养神的周然，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拉着罗根走到更偏僻的角落，确保无人能听到。
“听着，罗根，”
陈默的声音严肃，“接下来我说的，你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尤其不能告诉戴安娜。”
宴会厅内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军官们穿着笔挺的军礼服，佩戴着闪亮的勋章，女士们穿着华丽的曳地长裙，空气中弥漫着香槟、雪茄、香水和食物混合的奢靡气息。
悠扬的管弦乐掩盖了战场上的炮火声，营造出一种虚假的和平与繁荣。
特雷弗一进来，目光就扫视全场，很快锁定了目标，
一个穿着古怪白大褂，气质阴鸷，正与几名高级军官低声交谈的干瘦女人。
正是毒药博士！
他低声对戴安娜说：“我去盯着毒药博士，找机会弄清楚毒气弹的具体位置。”
“你……尽量冷静，等我信号，千万别冲动！”
他语气凝重，带着恳求。
戴安娜点了点头，但她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锁定在宴会厅另一端那个众星捧月的身影上。
埃里希·冯·鲁登道夫将军。
他穿着笔挺的将军制服，胸前挂满勋章，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正端着酒杯，与几位高级将领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自信和掌控力。
戴安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能感觉到，就是这个人！
他身上散发着和阿瑞斯如出一辙的，冰冷而好战的气息！
“戴安娜？你怎么了？”
夏洛特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臂，好奇地看着她紧绷的脸色。
夏洛特自己则像个好奇宝宝，湛蓝的眼睛四处张望，对华丽的装饰，精美的食物和穿着各异的人群充满了新鲜感。
“哇，这里好漂亮！比书里画的还要气派！那个点心塔看起来好好吃！还有那个……那个穿得像孔雀一样的夫人，她的羽毛是真的吗？”
她兴奋地小声说着，试图缓解戴安娜的紧张。
她们两人的装扮在满场西装革履和华丽礼服中确实显得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但正如特雷弗所料，在这种汇集了各种“贵族”和“奇人异士”的场合，只要不是拿着武器冲进来，总能找到解释。
“哦，那可能是某个偏远小国的传统服饰？”
“也许是某位有特殊癖好的女伯爵？”
虽然引人注目，但还不至于立刻引发骚动。
然而，她们独特的装扮和戴安娜那无法掩饰的锐利目光，还是引起了鲁登道夫的注意。
他结束了谈话，端着酒杯，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玩味笑容，缓步朝她们走来。
“晚上好，两位……独特的女士。”
鲁登道夫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他停在戴安娜面前，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那身充满力量美感的金色铠甲上游走，最后停留在她美丽而紧绷的脸上。
“很少能在这个时代，看到有人能将铠甲穿得如此……具有力量感和美感。令人印象深刻。”
他微微举杯示意，“或许，这就是战争赋予的独特魅力？一种……残酷的艺术？”
夏洛特脸上的兴奋淡去，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但还是保持着贵族小姐的礼仪，优雅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
“将军阁下。感谢您的赞美。但我……并不喜欢战争。”
她抬起头，湛蓝的眼眸直视着鲁登道夫，带着少女的真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战争带给人们的只有眼泪。”
“我一路走来，看到很多村子……村子里的女人每天都在哭泣，因为她们的丈夫，父亲，儿子……都死在战场上了。”
“这……一点都不美。”
鲁登道夫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舒展开，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宽容和教诲口吻。
“不喜欢？年轻的小姐，你的想法很纯真，但也过于肤浅了。”
他踱了一步，目光扫过整个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战争，就像大海的风暴。”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戴安娜和夏洛特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热。
“平静无波的大海，只能养育出平庸，懦弱的水手！”
“唯有风暴，唯有最凶险的巨浪，才能锤炼出真正的航海家，才能造就伟大的航程！”
“战争是必须的两位小姐！但它从来就不是目的，而是……催化剂！”
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仿佛燃烧着火焰。
“它催化平庸走向优秀！催化停滞走向奔腾！催化怯懦走向英勇！”
“只有在生与死的边缘，在血与火的洗礼中，人性中最璀璨的光辉，勇气、忠诚、牺牲、智慧——才会如同钻石般被彻底打磨出来，闪耀出最夺目的光芒！”
“没有战争的淬炼，人类只会沉溺于安逸，走向平庸和腐朽！”
“这才是战争最伟大，最神圣的意义所在！它让优秀者脱颖而出，让停滞者奋勇向前！”
他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和一种扭曲的崇高感。
戴安娜感觉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这理论……和阿瑞斯如出一辙！
她再也忍不住，声音冰冷地插话：
“那么，那些在您的‘催化剂’中死去的人呢？那些不够优秀、不够奋勇的人呢？”
“他们就活该成为您伟大理论的垫脚石吗？”
鲁登道夫的目光猛地转向戴安娜，如同冰冷的刀锋。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他们？那只能证明他们本身不够优秀，不够资格在风暴中生存。”
“优胜劣汰，这是自然的法则，也是战争的法则。”
“他们的死亡，本身就是对优秀的一种诠释和……贡献。”
鲁登道夫的话语冷酷得令人心寒。
戴安娜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