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揉着被周然捅疼的腰眼，叹了口气，
“行了，别感慨了。给神一发消息吧，这场由欲望和恶意导演的大戏……也该到大结局了。”
……
县衙大牢里，原本关押罪犯的囚室此刻挤满了光头的和尚，空气浑浊，念经声低徊。
县令脸色铁青地走到最里面一间相对干净的牢房前，元空方丈正闭目盘坐其中。
“元空方丈！”
县令压着火气，“您也是德高望重的高僧了，何必非要维护那个败坏佛门的孽障！”
“只要你告诉本官神一现在何处，本官立刻释放所有僧人，并公告全城，此事与灵隐寺无关！”
元空方丈缓缓睁开眼，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疲惫：
“阿弥陀佛。县令大人，老衲早已说过，确实不知神一去向。不知之事，你让老衲如何说？”
县令气得跺脚：“你！你这是何苦！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寺里这上百号僧人跟着遭殃？发配充军，九死一生，那不是儿戏！”
元空方丈一生见过太多风浪，面对这位听不懂人话的县令，也难得与他计较，只是双手合十，
“县令大人，老衲还是那句话，不知神一在何处。但您放心，三日之内，他必会前来。”
县令简直要气笑了：“他来？他来送死吗？现在全城百姓恨不得生啖其肉！他会来？”
他觉得这老和尚简直是不可理喻！
甩袖转身，对着其他牢房里的小和尚们喊道：“诸位小师父！你们若是有人知道神一下落，尽管说出来！本官担保，绝不牵连！不必在乎元空方丈！”
小和尚们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都是茫然和委屈，最后齐齐双手合十，低眉顺眼地念起经来。
那意思很明显：不是我们不说，是真不知道啊！
县令最终怒气冲冲地走了，他觉得这群和尚都魔怔了，为了个花和尚，连命都不要了！
牢门重新关上后，元空方丈的目光投向角落里一个蜷缩着的身影，无奈道：
“道济师弟，明明是你徒弟惹出来的祸事，你怎么反倒躲清静？”
那睡着的济公和尚偷偷摸摸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背过身去就开始啃鸡腿，含糊道：
“你是方丈，我又不是。当然是你这当家的负责。”
话音刚落，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利索地把鸡腿抢走了。
神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牢房里，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师父：
“师父，你怎么回事？我才出去几天，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济公差点被噎住，瞪着眼：“嘿！你这逆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师父呢！有本事你别回来啊！”
神一不理会他的跳脚，自顾自地在师兄弟们让出的空位上坐下，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师父，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想明白了。”
济公没好气：“我说的啥话？”
“就是公鸡和母鸡那段。”
济公嗤笑一声：“这点屁事想这么久？老天爷真是瞎了眼，选你成佛。”
神一自动过滤了师父的吐槽，继续问道：“公鸡母鸡我想通了。但还有一事不解。”
“我若度过此劫，成就半佛，可白姑娘她……我们相隔两界，如同……呃，跟网恋似的，这该如何解决？”
他确实有点愁，他是通过游戏仓进来的，跟白素贞隔了不知多少时空，想“线下面基”都不知道门在哪儿。
济公一脸嫌弃：“本事不大，想的倒挺多！就算你过了这关，也只是个半佛！神话时代不真正降临，你跟那小娘子，就得做一辈子网友！”
神一眼睛一亮：“意思是，彻底成佛就可以了？那也不难嘛！”
旁边的元空方丈努力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默默转过身，不想再听这师徒俩的高论。
济公也嫌他聒噪，一把抢回鸡腿，挥挥手：“滚滚滚！听得和尚我头疼！”
第二天一早，神一独自一人，安静地站在县衙紧闭的大门外。
当衙役揉着惺忪睡眼打开门时，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冲进去大喊
“来了！神一来了！那个和尚来了！”
很快，如临大敌的捕快们用铁链锁住神一，将他押上公堂。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无数百姓将衙门围得水泄不通，叫骂声、诅咒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打死他！这个害人精！”
“为什么要在药里下毒！为什么啊！”
“畜生！不得好死！”
神一却像是没听到这些恶毒的话语，目光平静地看着堂上紧张兮兮的县令：“大人，可以升堂了。”
县令回过神来，猛拍惊堂木：“神一！你本是佛门高僧，为何要做出在药材中下毒，害全城百姓染上怪病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神一淡然反问：“对啊，我为何要下毒？”
县令被这反问噎住，怒道：“是本官在审你！”
神一不为所动：“大人既认定是我下毒，便请拿出证据。想让我自证清白？这种蠢事，贫僧不做。”
县令气得又拍桌子：“证据？药材是你运回来的！生病的人都是吃了你的药！这不是证据是什么？”
神一转过身，目光扫过外面激愤的人群，也看到了藏在人群中、面无表情的许仙。
他提高了声音：“原来各位都记得，药材是贫僧运回的。那想必各位也更该记得，若非这些药材，瘟疫之时，诸位中有多少人能活到今天？”
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一下。
许多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们当然记得，就算抛开瘟疫，这座城里至少一半人都曾直接或间接受过神一的恩惠。
可……你不是和尚吗？
你救我们不是应该的吗？
你斩妖除魔不是分内事吗？
你为什么非要回来？为什么非要在公堂上把这事挑明？
这让我们……让我们很难堪啊！
那个曾经虔诚的老妇人挣扎着挤出人群，尖声道：“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说不定那瘟疫就是你搞出来的！救我们也不过是装样子！”
“这次的怪病，肯定也是你故意的，想再救我们一次，好让我们感恩戴德！呸！虚伪！”
这话如同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人群立刻再次沸腾起来：
“对！肯定是这样！”
“虚伪的和尚！”
“故意害人再救人，拿我们当猴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