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不紧不慢地向前踱了一步,官靴踏过满地狼藉,发出轻微的碎响。
“孟远,你我都清楚,烟儿嫁给你七个月便生下了清歌。”他的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当时孟家对外宣称是早产,体恤夫人,宴席都未大办。可事实上呢?”
他停在孟远面前,目光如刀,剖开对方强撑的躯壳。
“需要我请来当年为烟儿诊脉的刘太医吗?还是找出府上旧人,问问夫人怀胎时可曾有过半点早产征兆?”
孟远的呼吸粗重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被困在绝境的兽。雨声哗啦啦地敲打着窗棂,衬得屋内死寂更甚。
“烟儿她……”孟远的声音彻底哑了,带着一种被抽干力气的虚浮,“她心里只有我。”
“心里?”秦墨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心里装着谁,与孩子是谁的骨肉,是两回事。孟远,你自欺欺人得太久了。”
他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却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孟远最脆弱的神经。
“还是说,你宁愿守着这个谎言过一辈子,让清歌永远做一个父不详的……”
“闭嘴!”孟远猛地嘶吼出声,打断了他后面更伤人的字眼。他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源于一种深可见骨的恐惧和崩塌。他守护了十几年的真相,他视若珍宝的女儿,他对烟儿最后的念想,在这个男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即将分崩离析。
他脚跟又踉跄了一下,碎瓷片更深地扎进鞋底,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秦墨直起身,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从容。他知道,胜负已定。
“清歌是我的血脉,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以前不认,是顾全大局,也是给烟儿留份体面。”他掸了掸衣袖,语气淡漠却不容置疑,“如今,我要接她回府。”
“不……不行……”孟远徒劳地摇头,眼神涣散,“她是我养大的……她叫我爹爹……”
“那从今日起,她该改口了。”秦墨转身,走向门口,语气不容置疑,“三日后,我会派人来接。孟远,别做无谓的事,除非你想让清歌知道,她敬爱了十几年的父亲,只是一个骗局里的可怜虫。”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潮湿的风裹着雨气灌入,吹得满地碎片轻轻移动。
秦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廊下。
孟远独自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和近在耳边的滂沱雨声。他缓缓低下头,看着地上映出的自己惨白破碎的倒影,终于支撑不住,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冰冷的瓷片和残酒之中。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
开启新对话
孟远猛地掀翻酒桌,杯盘碗盏碎了一地。他双眼赤红地瞪着秦墨:你以为权势就能为所欲为?烟儿是人,不是物件! 秦墨慢条斯理地掸了掸溅到官服上的酒渍,淡定地说道:“清歌是我的女儿,对吧?” 空气瞬间凝固。孟远的脸地变得惨白,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声音。窗外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 “秦墨,你给我听清楚,清歌是我和烟儿的女儿,不是你的!”孟远眼神坚定地说道。 孟远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尖锐,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挺直脊背,仿佛这样就能增加话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