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夫人的试探
沈清辞站在萧府朱漆大门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精致的缠枝莲纹样。那纹样是她来京前,母亲亲手为她绣的,针脚细密,花色雅致,此刻却被她捻得有些变形。晨光透过雕花门楣洒落,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将这座京城顶级世家的府邸笼罩在一片肃穆庄严的氛围中。朱漆大门高达丈余,门上铜环兽首狰狞,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权势与地位。两侧的石狮子威武雄壮,鬃毛毕现,仿佛在无声地守卫着这座百年府邸的秘密。
沈姑娘,请随老奴来。引路的婆子躬着身,鬓边银簪随着步履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世家仆役特有的分寸感,既不热情也不失礼,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这婆子约莫五十上下年纪,面容方正,眼神锐利,虽躬身行礼,脊梁却挺得笔直,显然是在府中当差多年,见过大场面的老人。
沈清辞颔首应下,提着素色裙摆跨过门槛。脚下青石板光可鉴人,年岁久远的石板被无数人踩踏得温润如玉,倒映出她素净的面容和眼底深藏的局促。自踏入这座府邸起,她便感觉无形的压力如影随形,空气中弥漫的檀香与墨香交织,还有淡淡的书卷气和药草香,处处彰显着百年望族的底蕴与规矩。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告诉自己,今日之行,只关乎绣艺,无关其他。
穿过三进开阔的庭院,绕过一座九曲石桥。那石桥下的锦鲤色彩斑斓,见有人来,也只是悠然摆尾,并不惊慌,显然是被养得极好。桥边的垂柳依依,新绿的柳枝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映着桥下碧绿的湖水,倒有几分江南的景致。婆子终于在一处雅致的暖阁前停下。这暖阁依山而建,青砖黛瓦,古朴典雅。雕花窗棂半开半掩,隐约可见内里陈设古朴,一位身着深紫色暗纹锦袍的老夫人正端坐窗边,手中捻着一串油润的紫檀佛珠,佛珠颗颗饱满,显然是盘玩了多年的珍品。
老夫人,沈姑娘到了。婆子轻声通报,声音比刚才又低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恭敬。
老夫人缓缓抬眼,那目光如炬,带着历经岁月沉淀的锐利与威严,仿佛能洞穿人心。沈清辞心头一凛,连忙依着礼数屈膝行礼:民女沈清辞,拜见老夫人。她声音清婉,屈膝的角度恰到好处,既显恭敬又不失风骨,是标准的江南女子见长辈的礼节,不卑不亢。
免礼。老夫人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从容与威严。她指了指身旁的梨花木椅,坐吧。那椅子看着并不起眼,却是用上好的梨花木打造,木纹清晰雅致,打磨得光滑细腻。
沈清辞道谢后落座,身姿端正,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忍不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暖阁内陈设极简却处处考究,博古架上的青瓷瓶,色泽温润,釉色均匀,一看便知是宋代官窑的珍品;案几上的古砚,石质细腻,砚池光滑,隐隐有墨香透出,应当是端州的老坑砚;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悬挂的一幅《松鹤延年图》,笔法苍劲,意境悠远,仙鹤的姿态栩栩如生,松树的风骨尽显,细看那题跋和印章,竟是前朝画圣的真迹!沈清辞心中暗暗咋舌,这萧府的底蕴,果然名不虚传。
听闻你便是锦绣阁那位绣技出众的沈姑娘?老夫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指尖佛珠转动的速度微微放缓,显然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沈清辞身上。
老夫人谬赞,民女不过是略通绣艺罢了。沈清辞垂眸应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遮住了眸中的情绪,此次能为老夫人寿宴绣制寿桃图,是民女的荣幸。她言辞谦逊,将姿态放得很低。
老夫人不置可否,目光却落在她腰间系着的荷包上。那荷包用素色缎面制成,上面用细如牛毛的金线绣着几枝腊梅,针脚细密,栩栩如生。尤其是花瓣上的露珠,采用特殊的打籽绣技法,一粒粒细小的珠子均匀排列,在光线下泛着晶莹的光泽,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滴落。这荷包是她来京前赶制的,想着初来乍到,或许会用到,没想到竟在这里被注意到了。
这荷包是你自己绣的?老夫人忽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目光也变得更加锐利了几分。
沈清辞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回老夫人,是民女闲来无事绣着玩的。她知道,这看似随意的一问,或许便是试探的开始。
老夫人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这般精湛的苏绣技艺,怕是江南那些绣坊老师傅也自愧不如吧?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却又平淡下来,沈姑娘看着面生得很,不像京城人士。这话题转换得自然流畅,却暗藏机锋。
民女确是江南人士,半年前才随父来京。沈清辞回答得滴水不漏,巧妙地避开了的敏感话题。她知道,在这深宅大院里,言多必失,每一个字都要仔细斟酌。
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也没有立刻追问。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却依旧平淡,仿佛只是随口聊天:哦?令尊是做什么营生的?竟舍得让你抛头露面开绣坊?在这个时代,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终究是有些惊世骇俗的,尤其是对萧府这样的世家大族而言。
沈清辞握着裙摆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这个问题正中要害,她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心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垂眸沉吟片刻,她才缓缓道:家父原是读书人,如今......身体不适,家中事宜暂由民女打理。她声音低了几分,带着恰到好处的黯然,却没有透露更多细节,留下了一丝悬念。
暖阁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老夫人手中佛珠转动的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敲在沈清辞的心上。沈清辞屏气凝神,感觉老夫人审视的目光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她知道这位历经三朝的老夫人绝非等闲之辈,任何谎言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唯有半真半假,才能蒙混过关。她能做的,只是保持镇定,不露出丝毫破绽。
罢了。良久,老夫人终于开口,语气缓和了些,似乎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哀家也不问这些扫兴的事了。听闻你已将寿桃图的绣样带来?
沈清辞如蒙大赦,心中悄悄松了口气,连忙从随身的包袱中取出卷轴,双手奉上:是,还请老夫人过目。这包袱是她亲手绣的,上面绣着淡雅的兰草,针脚细密,也是一件精致的绣品。
婆子接过卷轴展开,一幅精致的绣样顿时呈现在眼前。图中六颗寿桃色泽饱满,粉中带红,从浅粉到深桃色,过渡自然,仿佛刚从树上摘下一般鲜嫩多汁,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叶片脉络清晰可见,连绒毛都栩栩如生,用的是苏绣中最精细的平针绣和乱针绣结合的技法。最妙的是桃枝上栖息的两只蝙蝠,取的谐音,寓意福寿双全。那蝙蝠翅膀的薄纱质感竟用二十余种丝线层层晕染而成,近看是细密的针脚,远看却灵动欲飞,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而起,飞向云端。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惊艳虽然只是一瞬,却被沈清辞捕捉到了。她接过绣样细细端详,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纸面,那手指上带着老年斑,却依旧稳定有力:这配色,这针法......她喃喃自语,显然是对这绣样极为满意。忽然,她抬眼看向沈清辞,目光中带着探究:你这用的可是失传已久的双面异色绣
老夫人好眼力。沈清辞眼中露出些许惊讶,随即释然。能认出这种古法绣技的,定是对苏绣有深入了解之人。民女偶然得到一本古绣谱,钻研许久才略窥门径。她没有夸大其词,只是实话实说,这本古绣谱确实是她压箱底的宝贝,也是她能在京城立足的底气之一。
老夫人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欣赏,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她将绣样递给身旁的婆子:收好了,送去西跨院的绣房,好生伺候沈姑娘。她语气中的疏离悄然散去,多了几分真切的欣赏,沈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实属难得。
老夫人过誉了。沈清辞起身行礼,若无其他吩咐,民女这就去准备绣制寿桃图。她知道,自己算是初步通过了考验。
去吧。老夫人摆摆手,目光却在沈清辞转身时变得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对了,她忽然叫住她,语气意味深长,我们家煜之性子虽冷,却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你们年轻人,或许能有共同话题。
沈清辞脚步一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试探?暗示?还是单纯的随口一提?她与那位萧公子素未谋面,只闻其名,老夫人为何突然提起他?无数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让她一时有些失神。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得体的浅笑:萧公子身份尊贵,民女不敢高攀。她的回答不卑不亢,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没有得罪对方。
老夫人看着她不卑不亢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手中佛珠转动的速度又恢复如常:呵呵,哀家不过是随口一说。沈姑娘不必介怀。
沈清辞再次行礼告退,跟着引路的丫鬟走出暖阁。阳光穿过回廊洒落,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却驱不散心头的疑虑。老夫人最后那句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不知道这位老夫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位老夫人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位看似威严的老夫人,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洞察人心。刚才短短一炷香的会面,看似闲话家常,实则处处暗藏机锋。家世、来历、绣技、甚至与萧煜之的关系,都被老夫人不着痕迹地探查了一遍。沈清辞暗自庆幸,自己来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否则今日怕是难以应对。
沈清辞轻吁一口气,抬手拢了拢鬓发。发间的银簪是母亲留下的遗物,简单的样式,却被她擦拭得锃亮。看来这次萧府之行,远比她预想的要复杂。她不仅要绣好这幅寿桃图,更要在这座深宅大院中步步为营,小心应对,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她的目的,只是找到失散多年的兄长,并不想卷入任何豪门恩怨。
穿过抄手游廊,西跨院的绣房已近在眼前。这西跨院环境清幽,远离主宅,显然是特意为她安排的,既方便她安心绣制寿礼,也相对独立,不会与府中其他人过多接触。院中几株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在枝头绽放,微风拂过,花瓣随风飘落,宛若仙境。沈清辞看着眼前美景,心中却无半分欣赏之意。她知道,真正的考验,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暖阁内,老夫人正凝视着窗外沈清辞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那背影纤细却挺拔,穿着素色的衣裙,在满园春色中,竟有种遗世独立的韵味。
老夫人,这沈姑娘......侍立一旁的嬷嬷轻声问道。这嬷嬷是老夫人的陪房,自小跟着老夫人,最是了解老夫人的心思。她穿着一身青色的比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眼神却很精明。
老夫人收回目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那茶盏是精致的白瓷盖碗,上面绘着淡雅的山水图,茶香袅袅,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她眸色深沉:此女看似温婉,实则坚韧。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定力和心思,不简单啊。她放下茶盏,茶盖与茶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派人盯着点,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去查查她那本古绣谱的来历。她对那本古绣谱显然也产生了兴趣。
嬷嬷恭敬应下,悄然退了出去,动作轻缓,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暖阁内恢复寂静,老夫人看着博古架上一尊宋代瓷瓶,那瓷瓶色泽温润,造型古朴,是她年轻时,先帝赏赐的。指尖佛珠转动不停,发出规律的声。沈清辞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这座沉寂已久的萧府,泛起了有趣的波澜。她倒要看看,这个看似柔弱的江南绣娘,究竟能在京城掀起怎样的风浪。是真的只为绣艺而来,还是另有目的?与煜之那孩子,又是否真的能如她所言,有共同话题?老夫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清辞抵达西跨院绣房时,里面早已按照她的要求准备好了一应绣具。绷架是用上好的杉木制成,稳固而轻便;丝线是江南最好的丝线铺出品,色泽鲜艳,韧性十足;剪刀是小巧的银剪,锋利无比。这些东西都整齐地摆放在宽大的梨花木案上,案面光滑如镜,打磨得极好。二十几种不同色泽的丝线分门别类地装在精致的瓷碟中,红的、黄的、粉的、绿的,琳琅满目,甚至连她惯用的银针都备了三种型号,细的、中号的、粗的,一应俱全。
沈姑娘,这些可还合用?负责伺候的小丫鬟名叫春桃,梳着双丫髻,脸上带着怯生生的笑容,眼神清澈,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带着几分天真烂漫。
沈清辞看着眼前齐全的绣具,心中微动。她昨日只是通过顾家的护卫传了些基本要求,没想到萧府竟准备得如此周到细致,连她随口提了一句喜欢用杉木绷架都记得清清楚楚。看来那位看似闲散的萧公子,并非表面那般漫不经心,或者说,是萧府的下人办事得力,将她的喜好打探得一清二楚。
多谢,劳烦你们了。沈清辞温声道谢,拿起一枚银针仔细端详。针身光滑,针尖锐利,确实是上等的绣针,用起来会非常顺手。
春桃见她和气,胆子也大了些,笑着说道:这些都是顾护卫吩咐准备的,他说姑娘是主子请来的贵客,万万不可怠慢。还说姑娘有任何需求,都要立刻去办,不能耽误了姑娘绣寿礼。
沈清辞心中了然,原来又是那位沉默寡言的顾长风。她想起初见时那个身形挺拔、眼神锐利的护卫,一身玄色劲装,腰间配着长剑,不言不语,却自有一股威慑力。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和审视,仿佛要将她的底细都看穿。
顾护卫有心了。沈清辞淡淡一笑,不再多言,将注意力集中到绣活上。她取下发髻上的银簪,轻轻挽起衣袖,露出一段皓白如玉的手腕。那手腕纤细,皮肤细腻,在阳光下仿佛透明一般。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神情宁静而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剩下她和手中的绣品。
春桃站在一旁看得呆了,她在府中也见过不少绣娘,甚至京中最有名的绣庄也派人来府中做过活,但从未见过有人能有沈清辞这般气质,仿佛她天生就该与针线为伴,人绣合一。直到沈清辞开始穿针引线,她才回过神来。只见银针在沈清辞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上下翻飞,彩线流转,那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丝毫不乱。不过片刻功夫,绷架上便显现出一片栩栩如生的桃叶,嫩绿的叶子,边缘带着淡淡的黄色,叶脉清晰,仿佛带着清晨的露珠,鲜活欲滴。
姑娘好厉害!春桃忍不住惊叹出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捂住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民女不是故意打扰的......她脸颊微红,显得有些窘迫。
沈清辞抬眸一笑,眉眼弯弯,宛若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层层涟漪:无妨,你若喜欢,便在一旁看着吧。她性情温和,对这些底层的丫鬟并无半分轻视。在江南时,她绣坊里也有不少这样的小姑娘,她们聪明伶俐,只是缺少机会。
春桃喜出望外,连忙搬了个小凳坐在角落,屏住呼吸看着沈清辞刺绣。阳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的身影拉长,落在地上,构成一幅宁静温馨的画面。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院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环佩叮当。沈清辞绣针微顿,抬眸望向门口,只见一位身着水绿色衣裙的美妇在丫鬟的簇拥下款款走来,身姿摇曳,顾盼生辉。
沈清辞心中一动,看这排场和衣着,想必便是萧府的柳姨娘。她放下绣针,起身相迎,面上依旧带着得体的浅笑。
柳姨娘走到近前,上下打量着沈清辞,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挑剔。当看到案上的绣品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被浓浓的嫉妒取代。她早就听说萧煜之请了个绣娘来府中,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年轻貌美的女子。
你就是那个要给老夫人绣寿桃图的沈姑娘?柳姨娘声音娇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沈清辞心头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民女沈清辞,见过柳姨娘。
柳姨娘冷哼一声,目光落在绷架上的绣品,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这就是你的绣活?看着是不错,只是这丝线颜色......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轻蔑,未免太过艳俗了些,怕是入不了老夫人的眼吧?
沈清辞看着她故作姿态的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和:柳姨娘说笑了。这寿桃图讲究的便是喜庆吉祥,用色鲜艳些方能体现寿桃的饱满鲜活。她顿了顿,语气不卑不亢,况且这配色是老夫人亲自看过点头的,想来应当合老夫人的心意。
柳姨娘没想到她竟如此伶牙俐齿,一时语塞。随即又不甘心,伸手拿起一络金线,故作挑剔地说道:这金线色泽暗沉,不够纯正,如何能用在寿桃图上?我看你还是换些好丝线吧,若是误了老夫人的寿宴,你担待得起吗?
沈清辞看着她明显找茬的行径,心中已有计较。她知道,这萧府的日子,怕是不会太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