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默了。
陈若茗僵硬地扭头看向手机,看着上面的通话界面,陈若茗尴尬到想原地去世。
救命,现在撕了周攸文的嘴还来得及吗?
周攸文也懵了。
怎么回事?
宋怀辞?是若的那个偶像吧?是这次的调查目标吧?
啊?
什么神人,怎么还让若找他调查自己?
突然,周攸文像是想到什么。
他拉过陈若茗小声问道:“若,那笔钱不会是你给我的吧?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们接济啊,你找我工作调查是一回事,但你现在还在实习诶!
那笔钱不会是你的工资吧?你怎么为了这什么宋怀辞疯到这种地步了?!”
陈若茗已经尴尬到想逃离地球了。
他干脆把手机放到桌上,双手掐着周攸文的脖子摇晃,恼道:“你这家伙!我就算把我的工资拿去养游戏也不会给你一分钱的!你就算在外面饿死也不关我的事!”
周攸文挣扎着抓住陈若茗的衣领,捂住嘴说道:“要……要吐了,别摇了。”
“你吐啊,把你今晚吃的火锅吐出来还给我!”
直到手机传来一声轻笑,陈若茗立刻撒开周攸文的脖子坐直,小声叫道:“宋总。”
宋怀瓷这才开口说道:“放心,那笔费用是我出的,若茗只是代我负责联系你而已。”
周攸文半信半疑地看向陈若茗。
陈若茗服了这个活爹,只得重重地点了点头。
周攸文这才说道:“我知道了,原来你才是客人啊。”
宋怀瓷说道:“既然如此,那还是打视频聊吧。”
宋怀瓷说完便按断了电话,重新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既然知道了过往明细,也就不用藏着掖着的,正好借着这次机会看看那个阿文什么模样,办事能力如何。
宋怀瓷可不想招个模样怪陋的手下,实在太引人注目了,而且心情不好的时候看过去还煞风景。
中书也是颜控党。
看着待接通的电话界面,陈若茗赶紧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扫进垃圾桶里,把手机撑在没喝完的运动饮料瓶前,点开接通。
当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出现时,周攸文被惊艳到了。
虽然有听过陈若茗一通天花乱坠的夸奖,但周攸文始终都觉得他是带着偶像滤镜的,而什么文刊杂志上的照片肯定可以p啊。
哪有人真的长得跟照片一样啊,周攸文不信。
毕竟原相机可是无限放大长相缺点的照妖镜啊!
但今天……他信了。
补事,真的有啊!
他一把拨开陈若茗凑近镜头,惊道:“怎么有人能长得跟照片上一模一样?不是说什么镜头丑十倍吗?你这也太上镜了吧!”
陈若茗扑上去捂他的嘴:“不许冒犯宋总!”
宋怀瓷看着对面打闹的两道身影,听着刚才周攸文直率的话语,不由得有些怔愣。
脑海朦胧闪过一道声音:“老大,你……长得跟画师画的一样……我一开始……那些老古板春心泛滥乱画的呢!”
是谁?
你是谁?
宋怀瓷镜头外的指尖缓慢蜷起。
他面上无异,只是盯着被陈若茗制裁后老实安分的周攸文,还在不服气地捋着自己被摁得乱糟糟的粉发。
陈若茗刚才的话也唤起了另一道朦胧不清的声音:“……不许……冒犯主上!”
怎么回事?
宋怀瓷压下疑虑,扬笑道:“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周攸文看着镜头里的宋怀瓷,应道:“周攸文,攸然而逝的攸。”
陈若茗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下周攸文的后脑勺:“怎么每次自我介绍都说这话,是攸乐的攸。”
宋怀瓷默念了一番周攸文的名字。
奇怪,他记忆里好像并没有这个人。
那刚刚的记忆碎片是怎么回事?
属于宋怀辞的记忆碎片都是清晰明了的,所以刚刚的记忆碎片不是宋怀辞的,是他自己的。
难道是他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之后还是要严查一下。
他目光依旧停留在周攸文脸上。
长得也不错,一出现就引发了他的异常,不管什么,这个周攸文必须得留在身边了。
他笑道:“攸文,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周攸文勉强点点头。
“跟我说一下你的调查结果吧,我不希望你有所隐瞒,这对我很重要,拜托你了。”
这些话周攸文都快听腻了,说道:“我的职业操守就是说实话,客人放心。”
随着周攸文的讲述,宋怀瓷翻开了那份楚沁带来的蓝色文件夹。
“被调查人宋怀辞,家庭状况异常,没有什么亲戚,母亲楚笙双亲病故,跟亲戚来往淡疏,父亲宋有成家原先还有两个哥婶在来往,可因为其烂泥扶不上墙,最后纷纷疏离。
父亲宋有成跟楚笙结婚一年后生下宋怀辞,三年后因为工厂黑心跑路,导致宋有成走向黑化颓废。
据邻里描述,父亲宋有成事业低谷时似乎曾经在外包养了一个女人,经过调查,那个女人名叫姜婉梅,后面跟其他人跑了。
经历事业爱情的双重打击,宋有成养成了家暴的习惯,邻居与警方曾多方插入调和,宋有成依旧难改劣根。
楚笙为了儿子宋怀辞的归有权,不愿与宋有成离婚,在之后二十一年一直承受着宋有成的暴力虐待。
在儿子宋怀辞成年后曾劝说母亲楚笙离婚,可因长期的暴力造就楚笙严重受害者心理,迫使她不敢离开宋有成,担心其性格会引来报复。
而在儿子宋怀辞二十五岁时,父亲宋有成因为与前情人姜婉梅旧情复燃失败,酒后持刃捅伤妻子楚笙,又因家庭暴力使其身体多处受伤,肋骨一处骨折,造成轻伤二级,因故意伤害罪被判有期徒刑两年,于前年收监看管。”
宋怀瓷点点头。
看着文件夹上的记录,嗯,倒也都吻合上了。
“妻子楚笙,因常年家庭暴力的影响,加之这次身心上的伤害,使其患上双相情感障碍与严重精神分裂。
因发病时无法分辨、控制自己的行为,在前年幻觉发作时,把相貌极其相似的儿子宋怀辞错认成了宋有成,持刀将其划伤。”
陈若茗震惊了。
他看着镜头对面低头看文件的宋怀瓷,心疼漫上眼眸,使他的眉心皱了起来。
宋总被他的妈妈砍伤了肯定很伤心吧。
陈若茗确实没想错,宋怀瓷感受到一股难言的苦涩梗在喉间,咽不下去,也说不出来。
宋怀瓷看着文件里打印的附属照片,是一张肚腹处的伤口照片。
照片上的伤口被流出的血液糊满,却依旧可以隐约看见深处被划伤的皮肉。
是因为巧合还是幻觉的报复心理?
照片里,这处伤口跟他在回忆里看到的楚笙肚腹处的伤口位置几乎无差。
宋怀瓷感受到一股情绪漫涌在胸腔。
你在自责?
你在自责什么呢宋怀辞?
宋怀瓷向来无法共情这种情绪。
在他看来,如果有人捅他一刀,那他就反手把人捅回去,甚至会更过分更阴毒的要了那人的命。
只是因为那人让他痛了、受伤了。
就算是最好的兄弟捅他刀,宋怀瓷也会毫不犹豫地反手捅回一刀。
或许是出自下意识反应,或许是出自被背叛的失望。
可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被捅伤了,却还是要感到自责与难过呢?
宋怀瓷努力尝试理解,但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
周攸文的话还在继续:“因为这种不可控行为,使楚笙被宋怀辞亲手送进精神疾病医院治疗。
住院期间,宋怀辞几次探望都造成楚笙情绪波动严重,医生建议减少探望次数,平复楚笙病情。”
嗯,都跟楚沁的文件上描述吻合。
宋怀瓷在桌面上的另一份文件上签字,合上文件夹,抬眼看向周攸文,却注意到其身边陈若茗担忧的神色。
宋怀瓷心感无奈,转眸对陈若茗说道:“若茗,放心,多谢你为我担心。”
陈若茗听到这话都快哭了。
明明宋总才应该是最难过的那一个,他还反过来安慰我。
呜呜呜呜,宋总怎么这么温柔。
宋怀瓷朝他笑笑,看向周攸文,开口道:“我了解了,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所以我想向你发起邀请。
你愿意为我办事吗?其他的不用做,就做你的本职调查工作。”
周攸文有点意外,拒绝道:“算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自由,我没办法跟若一样在办公室里坐好几个小时,也没办法准时准点按时上班,而且啊。”
他撑着下巴,懒散地说道:“你又有多少需要调查的人和事啊,一个月最多也就两三回吧?到时候再来找我不就可以了?”
宋怀瓷平和说道:“因为若茗很相信你的能力,这次的事情你也同样做得不错,所以我希望你能到我身边来为我工作,工作内容有点像秘书,调查对手消息、了解对手的信息、一些事件的往来详情,我觉得认为只有你能做得最好。”
说白了我就是要你在我身边为我做事。
周攸文有些揶揄地看向陈若茗,满脸都是“没想到你小子平时这么夸我啊”的得意表情。
陈若茗在下面用手戳他腰侧,周攸文立刻收敛,说道:“可是固定上班什么的太苦逼了吧。”
宋怀瓷用人方面很大度:“平常的上班时间你随意,只需要在若茗的上班时间内你能到公司就好,上班时长不用在意,但需要用到你的时候需要随叫随到。”
周攸文都震惊了。
不是,哥,你不赚钱了?
这么亏本的买卖你都干?!
周攸文都不好意思了,说道:“但是这样我就得从这间侦探社辞职啊。”
陈若茗果断拆台:“你们这还能算侦探社吗?聚都聚不到一块儿,连个正经工作室都没有,有事全靠网络联系,有什么所谓。”
周攸文瞪他一眼。
没看到我在矜持拉扯吗?!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宋怀瓷笑了一声:“我说了工作性质自由,我不会束缚你,所以不会强求你辞职,只需要在我用到你的时候随叫随到就好,我只需要你的主重点是为我效力。”
周攸文眨眨眼,他动摇了:“那……工资方面?”
宋怀瓷向后靠在椅背上,身姿放松:“一个月六千。”
周攸文觉得自己赚翻了。
一个月不用累死累活干个八小时十小时就有固定工资到手,而且上班时间自由,虽然需要面对老板,但性质自由啊。
一个月到头可能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白拿六千块,这不爽飞?!
看着周攸文亮晶晶的眼睛,宋怀瓷的笑容里多了些得逞。
毕竟宋怀瓷还要调查他从前的死因,可调查一件过去了几百年的事情,没有一点细致的侦查能力和历史知识还真搞不定。
虽然没办法复仇吧,但至少可以知道仇人是谁,大半夜悄咪咪扎他小人。
而且,如果今后再发生今天楚沁这种突发情况,他手里有一张可以自用的底牌,不至于毫无头绪。
对面的周攸文拍板了:“好,我跟你干。”
宋怀瓷笑得愉悦,下发了第一个任务:“合同之后会跟你签,我需要你再帮我做一件事。”
周攸文很警惕:“还没签合同之前,任何任务另算。”
宋怀瓷点头:“当然。我需要你追踪调查姜婉梅、何镜白、李明郝今天之后的所有行踪。
跟什么人接触、干了什么,都要一一跟我汇报,直到我让你停止追踪。”
周攸文摸摸下巴:“是个长任务啊。”
周攸文想探探他的底,看看是不是真的跟表面表现出来的一样:“按照人头一人一百,一天就是三百,吃喝报销,日结哦。”
宋怀瓷大度应下:“允许。”
就让我对你多些宽容吧。
毕竟只有充分了解到对手才能确保下周三的计划顺利进行,说不定还能有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