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微博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只是吃过晚饭后蓝宣卿提出一起出门散步消食。
可看着宋怀瓷又换上他的衬衫,蓝宣卿都感觉到有点审美疲劳了。
蓝宣卿在衣柜里挑出一件奶白色的宽松短恤,胸口还印着一只毛绒小熊的线条简笔画。
他把短恤递给宋怀瓷,说道:“哥去换这件吧,天天穿衬衫,很容易审美疲劳的。”
宋怀瓷接过那件短恤,用手捏捏上面的布料。
软软的,很亲肤舒适,不像衬衫那么板正有型。
宋怀瓷虽然有点兴趣,但他还是把短恤还给蓝宣卿,说道:“衣裳是你的,你穿过。”
蓝宣卿没想到宋怀瓷还在计较这些,道:“我穿过哥就不喜欢吗?”
宋怀瓷很介意,说道:“我从不与人同衣。”
还从不与人同衣呢,前天还说不跟人睡一张床,晚上不还是老老实实跟我躺在一张床上。
蓝宣卿说道:“尽管哥很帅,但是天天穿着同一种款式的衣服就会产生一种刻板印象,要偶尔打破‘规矩’带来新鲜感。”
宋怀瓷迟疑地看看短恤,又看看蓝宣卿。
对方朝他肯定地点点头。
见他还在犹豫,蓝宣卿便装模作样起来:“哥怎么总是嫌弃我,之前又是嫌弃我的水,前天又是嫌弃跟我睡在一张床上,今天又是嫌弃我的衣服,哥是不是讨厌我所以才嫌弃我这嫌弃我那。”
宋怀瓷不吃他这套,笑着说出让蓝宣卿心碎的话:“不是讨厌你,但我嫌弃他人碰过的东西,尤其是食物,若是双亲在世,我也不会与他们同食同寝。”
蓝宣卿幽怨地看着宋怀瓷。
我恨这人的不按套路出牌。
正常不是应该担心我胡思乱想,不想让我自贬,于是说自己不嫌弃什么的吗?
蓝宣卿干脆打直球:“我想看哥穿,我想看看另一种穿衣风格的你。”
宋怀瓷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变化,毕竟脸就在这里,感觉穿什么都一样。
但见蓝宣卿殷恳的样子,耳根子软的中书大人只好如他所愿,去卫生间换了衣服。
临走时,蓝宣卿还顺藤往上爬,把一件牛仔裤塞到宋怀瓷手里,说道:“搭配一整套更好看。”
看着手里的裤子,想到蓝宣卿也许曾经穿过,宋怀瓷的洁癖令他的笑容僵了几秒。
蓝宣卿则一脸期待地看着宋怀瓷,抓住宋怀瓷的小指摇了摇。
宋怀瓷无奈叹息,转身走出房间。
宋怀瓷在卫生间里研究了好一会衣服的正反,套上牛仔裤时又嫌弃裤头的扣子难扣。
宋怀瓷对着镜头整理整理衣摆。
蛮新鲜的,好像看起来确实有点不一样了。
宋怀瓷走出卫生间时还收获了卫清彧的夸夸。
宋怀瓷这才不觉得别扭了,昂首挺胸,大大方方地推开房门,说道:“走吧。”
看到另一种风格的宋怀瓷,蓝宣卿不由得眼前一亮,凑上来夸道:“哥,你好帅。”
宋怀瓷侧起头看他,矜持道:“当真?”
蓝宣卿连连点头:“当真。”
宋怀瓷这才心满意足,跟着蓝宣卿下楼散步。
A市,沈渚清公寓里。
周攸文打量着坐在身边的男人。
一头银白色日系羊毛烫卷,脸上化着淡妆,杏色的宽松衬衫加卡其色阔腿裤,配上那张线条柔和的鹅蛋脸,扑面而来的满满日系少年感。
衬衫领子却扣开两颗扣子,朝左右拉开,张扬地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搭配了一条银链作为装饰品。
喝水的男人注意到周攸文的打量,他放下杯子,扬起笑容问道:“听渚清说,你有事找我?”
周攸文直入主题:“李明郝认识吧。”
男人点点头,说道:“认识,我的老顾客了。”
周攸文问道:“你对他了解多少?”
男人摊开手,漫不经心道:“很有钱,很爱搞点小年轻玩,出手很大方。”
周攸文敛眉:“我想跟你要消息。”
都是一条河里的,装什么千年老王八。
男人倾身贴近了些,身上的香水味钻入周攸文鼻间。
周攸文很不喜欢这股味道,但他又不想显得自己落入下风,硬是不躲不避,任由他贴过来说:“别这么浮躁嘛。”
周攸文简直要被这人的态度气死了。
从厕所出来的沈渚清接收到周攸文抱怨的眼神,一把拎住男人的后领,把人拉开:“正经点。”
男人理理衣领,说道:“这小子一上来就朝我打听消息,我不得试探防备一下?”
沈渚清坐下来,说道:“说认真的,别闹了,李明郝公司里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男人伸出食指和中指招了招,沈渚清无奈地抽了根烟过去。
男人将香烟咬在唇间,悠悠点燃香烟,说道:“我就是过去陪他喝酒、开点荤玩笑的,又不是被他包上了,他哪会跟我说公司里的事?
不过你说有没有什么来往密切的人倒是有一个,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去李明郝别墅里陪喝酒,每次到的时候都正好碰上有个男人要走,还都是同一个人。”
他从垮包里拿出一份被卷起来的资料,递给周攸文。
周攸文半信半疑地接过,不曾想男人的手掌忽然攀上来,轻轻覆住他的手背。
周攸文吓得整个人站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气得要死也不敢攥拳,担心捏皱手里的资料宋怀瓷会不高兴,会怪他没有保护好资料。
也许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尤其是看着男人带着调侃意味的笑,周攸文把资料一扔,攥住男人的衣领就要挥拳。
男人把剩余的半根烟碾灭在烟灰缸里,风轻云淡地反手握住周攸文挥过来的拳头,长腿铲过周攸文的右脚,趁着周攸文重心不稳时,身体利索半转,轻松将周攸文过肩摔在沙发靠背上。
男人的手掌本来还体贴地护了一下周攸文的腰,周攸文却借势从沙发背滑落,手腕翻转,摆脱他的握制。
男人抚掌夸奖道:“真不错。”
沈渚清无奈起身站在两人中间,将两人隔开,对周攸文关心道:“攸文,没事吧?”
周攸文愤愤地别过头:“没事。”
沈渚清又看向男人,告诫道:“你别捉弄他。”
男人走到一边,捡起周攸文扔下的资料,无辜道:“开个玩笑嘛。”
他走到周攸文身边,重新把资料递给周攸文,说道:“抱歉,原谅我吧。”
周攸文看他,抬手拿过资料打开,看到上面的名字,他吐槽道:“舒沐语?好女孩的名字。”
沈渚清轻拍他的头,说道:“没礼貌,不要随便指点别人的名字。”
周攸文回了沈渚清胳膊一巴掌,继续看起资料。
把资料简单看完,周攸文将资料揣进随身携带的包里,转头对男人说道:“老大还问你方不方便探一下岐雷内部,应该是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和这个舒沐语的权力范围。”
男人皱起眉:“这可不好做,我虽然是跟李明郝算得上某种意义上的酒友,但不代表我有身份可以进到他公司里。”
他话锋一转:“这可是个苦差事,没有好处我可不干。”
周攸文说:“老大有提到这个,他说只要你能帮上这个忙,他可以帮你处理掉那个胡搅蛮缠的狗皮膏药。”
周攸文虽然不知道这个狗皮膏药指的是谁,但看男人和沈渚清愣住的神色,应该是两个人认识的某个人吧。
这倒是沈渚清意料之外。
他没想到宋怀瓷还记得这件事。
虽然按照现在的场合来看算得上是利益交易,但宋怀瓷给出的交易金居然是帮他朋友处理这件事。
沈渚清顿时有一种自己所说的每句话和提到的朋友都被宋怀瓷记住并在意的意外感。
男人想起自己那个人高马大的无赖前男友,也是不堪其扰。
如果这人真能帮他解决掉这个麻烦,他倒是不介意帮他一下。
男人用手肘杵杵沈渚清,不放心地问道:“你这老大靠谱吗?”
周攸文第一个力挺宋怀瓷:“我们老大当然靠谱了!人好,工资待遇也好。”
说着,他揪出藏在衣领下的平安锁,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是老大送我的。”
男人恍然。
难怪他刚刚过肩摔时听到了一小点铃铛的声音。
男人看向沈渚清,想听听他对这「老大」的意见。
倒不是他不相信周攸文的话,只是觉得对方话里的滤镜味有点重。
没想到这个向来对顾客百般挑剔不屑的沈渚清也点头了。
看见他眼里的惊讶,沈渚清实话实说,把这几次的共事感受说给他听。
最后还点头肯定道:“浣熊,他很强,我觉得跟他相处很舒服,他说下的话、许下的目的也一定在达到。”
闻言,周攸文好奇问道:“你姓浣啊?”
男人白了沈渚清一眼,朝周攸文伸出手,说道:“别听他瞎叫,我姓熊,叫熊浣。”
周攸文犹豫着伸手与他相握:“周攸文,幸福攸乐的攸。”
熊浣念了一遍周攸文的名字,说道:“你跟你的老大说,这事我接下了,事成可别忘了他答应我的事。”
周攸文点点头:“谢谢。”
熊浣十分自来熟地勾住周攸文的脖颈,问道:“周攸文,你多大了?”
“十九。”
熊浣有点惊讶:“十九?我看你刚刚的反应,你不像是刚来干的啊。”
周攸文不太适应他身上的香水味,捏住鼻子,说话时声音里带着不通畅的鼻音,说:“我高考毕业后没上学,干这个有一年了。”
熊浣有些不赞同,问道:“为什么?这多可惜啊,如果有上大学,也许你现在的生活会好很多呢。”
周攸文沉默没有说话。
沈渚清立刻过来拉开熊浣,捏捏周攸文的后脖颈以示安抚,把人挡在自己身边,对熊浣说道:“对别人的过往追根究底干什么,每个人生长经历不一样,不要这样追问他,至少他现在的生活是开心幸福的。”
家里那个哥哥宠爱他,干爹干娘据周攸文所说,对他很是不错。
听周攸文说,甚至一开始周攸文刚出社会时还十分不放心,一个月总会打三四千过来,给予生活上的帮助。
没有对他提出的辍学产生不满,更没有因此对他的“叛逆”生出失望,不管不顾。
熊浣撅嘴:“对我这么凶干什么,我又没有要求他一定要上学,只是好奇而已,毕竟人都说学历是硬道理嘛。”
沈渚清看他:“那怎么不见你这个准大学生找到高企工作?”
熊浣立刻无话可说,或许是想起从大学毕业刚出社会时,那段找工作却处处碰壁的时光吧。
熊浣见周攸文躲在沈渚清身边不说话,便探头看向周攸文,奇道:“你哭啦?”
周攸文抬头立刻反驳道:“谁哭了!我才不会哭!”
他揉揉鼻子:“是因为你身上的香水味太难闻了。”
熊浣低头嗅嗅。
会吗?他可是很喜欢这个牌子的。
熊浣自觉退后一步,咧嘴笑道:“抱歉抱歉。”
周攸文看他,皱眉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奇怪,跟渚清完全不是一个性格的。”
熊浣凑过去揽沈渚清的脖子,笑道:“是吗?我从小就认识他了,我觉得我们俩没什么区别。”
周攸文:……区别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