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空间如潮水般退去,他们站在钟楼内部的环形平台上。
脚下是错综转动的青铜齿轮,发出沉闷的咔嗒声;头顶是停滞的巨型钟盘,指针依然固执地指向五点。三道悬浮的旋转楼梯从平台边缘延伸而出,分别通往蓝、金、灰三色光团,在昏暗的光线中静静旋转。
每人选一道。苏倩元的声音在空旷的钟楼内激起回响,我们要时刻着保持警惕。
陶元知毫不犹豫地踏上通向灰色光团的楼梯:这气息让我想起残响回廊里的战斗。
张不器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走向金色光团:这个光团的波动频率符合逻辑结构的特征。
林蓉凝视着蓝色光团,轻声说:这里有时间的哀伤…
苏倩元点头:我去蓝色那边。
就在四人分别踏上楼梯的瞬间,旋转楼梯突然加速转动,将他们带往钟楼的不同高度。苏倩元回头时,同伴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交错的齿轮与光影中。
【苏倩元的试炼】
苏倩元沿着盘旋上升的冰蓝色楼梯,来到一扇刻着星图的门前。
她推开门,寒意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病房。病床上躺着面色苍白的苏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一切都与她记忆中片段重合。
妹妹…病床上的苏念睁开眼,你终于来了。
苏倩元站在原地:这不是真的。
不是吗?苏念虚弱地抬起手,指尖触碰到空中的某一点,涟漪荡漾开来,显露出另一幅景象——
年幼的苏倩元正将手按在镜面上。镜中的倒影却不是她自己,而是病床上的苏念。
双生,念留,元备…苏念轻声念着那张老照片背后的字,从出生起,你就是我的备件。现在,是时候履行你的使命了。
病房开始扭曲医疗仪器交织在一起。苏倩元感到心口的幻痛变得真实,仿佛有针管正在抽取她的生命。
用你的生命换我的生命,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妹妹?
苏倩元闭上眼睛。她想起在残响回廊的第四百二十七次循环中,她也曾面临类似的选择。那时她选择了…
她睁开眼,目光坚定,这不是选择,这是欺骗。
她伸手按在病床上,我的姐姐,绝不会要求我牺牲自己来拯救自己。
命是一人一叩首;
运是独自自行舟。
不是吗?姐姐。
景象应声破碎。冰蓝色门上的锁孔中,一把水晶钥匙缓缓浮现。
【张不器的试炼】
张不器踏入一间布满齿轮和仪器的房间。无数钟表以不同的速度运转,墙上写满复杂的公式。
一个与他容貌相同的人从齿轮中走出:欢迎来到逻辑之间。
镜像?张不器警惕地后退。
不,我是你失去的那部分逻辑能力。镜像挥手展开一道光屏,看,这是循环的完整数据模型。
光屏上流动的数据如此完美,让张不器几乎移不开眼。他渴望这些数据,就像沙漠中的人渴望清水。
留下来。镜像诱惑道,在这里,你可以重建所有的逻辑模型,找回失去的精密计算能力。你不怀念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吗?
张不器的手指不自觉地颤动,他确实怀念。在残响回廊中失去那份能力后,他时常感到无所适从。
但他看着镜像过于完美的笑容,突然意识到什么:数据太过完美了。真实的系统总会有误差,会有混沌…
他指向光屏上一处不断重复的模式:看,这里在循环。你给我的不过是精心设计的假象。
镜像的笑容凝固了。张不器继续说道:我确实失去了部分逻辑能力,但我获得了更重要的东西——对不确定性的接纳。
房间开始崩塌,金色门上的锁孔中,一把青铜钥匙缓缓浮现。
【陶元知的试炼】
陶元知来到一个布满裂痕的空间。地面上散落着断裂的武器,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另一个陶元知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握着同样的法棍:还记得残响回廊里的战斗吗?那些永远打不完的架?
少废话!陶元知直接挥棍上前。
两个身影在破碎的空间中激烈交锋。每一次碰撞都激起回忆的碎片——第四百次循环中的惨败,第三百二十次循环中的误伤,那些数不清的失败与痛苦。
看啊!镜像一边格挡一边大喊,陶元知这就是你,你就只是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废物!
陶元知的攻势突然慢了下来。她看着四周的裂痕,那些确实是她曾经的样子——暴躁、冲动、不计后果。
但当她再次举起法棍时,眼神已经不同:你说得对,我确实曾经如此。但现在…
法棍带着前所未有的沉稳击出,不是朝着镜像,而是朝着空间中的某处裂痕:现在我学会了为什么而战。
裂痕应声扩大,整个空间开始崩塌。灰色门上的锁孔中,一把铁钥匙缓缓浮现。
【林蓉的试炼】
林蓉站在一片虚无之中。这里没有门,没有楼梯,只有无尽的空白。
另一个林蓉从空白中走出,她的右手上布满了璀璨的晶体脉络:你终于来了,残缺的我。
你是谁?林蓉平静地问。
我是你失去的能力,是你曾经与规则共鸣的力量。镜像抬起右手,晶体发出耀眼的光芒,看看你现在多么弱小,连最基本的感知都变得模糊。
林蓉低头看着自己光滑的右手腕:确实,我失去了很多。
但你也获得了更多。镜像突然笑了,你获得了清晰的自我认知,不再被力量所迷惑。你明白了存在的意义不在于力量的强弱,而在于…
在于选择如何存在。林蓉接上她的话。
两个林蓉相视而笑。镜像的身影开始消散,在完全消失前,她轻声说:记住,最强大的感知不是感应外界,而是认清自己的内心。
虚无的空间中,一把透明的钥匙缓缓浮现。
【平台重聚】
当三人带着钥匙回到平台时,发现林蓉早已在那里等候。她手中握着一把透明的钥匙,眼神比往常更加深邃。
你遇到了什么?苏倩元问。
林蓉轻轻摇头:另一个可能的自己。不重要了。
四人将钥匙插入平台中央的锁孔。钟楼突然剧烈震动,所有的齿轮开始加速转动。
酒保的身影在平台中央缓缓浮现,比之前更加透明。
你们通过了第一重考验。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现在,镜像守钟人已经察觉。接下来…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这一次,钟声不再来自外部,而是来自钟楼的核心深处。
头顶的钟盘开始转动,指针颤动着指向五点零一分。
循环,第一次被他们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