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倩元跟着众人往右边挪了没两步，鼻子突然痒得厉害。
早上在流沙坑沾了潮气，这会儿鼻塞得像塞了团浸满水的棉花，只能张着嘴呼吸，刚吸了口气就被一股怪味呛得弯腰咳嗽，眼泪都逼了出来。
那味道不是之前单纯的蛊粉腥气，是带着点发腻的甜，像生锈的铁片泡在蜜里，刺得嗓子又干又紧。
“咋了？是不是中蛊粉了？”黑熊赶紧停下脚步，伸手托住她的胳膊，生怕她站不稳。
苏倩元摆了摆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地上的玄甲碎屑，碎屑边缘的淡绿色粉末蹭在指腹，有点黏腻：“等等，这味儿不对……是血和蛊粉混在一起的甜腥气。”
说着她突然眼睛一亮，忙从背包侧兜翻出本卷边的历史课本。
封面被磨得发白，书角还折了好几道印，是她特意带来查南荣蛮史料的。
她快速翻到折角的那页，指着上面的黑白配图：“你们看！课本里写‘南荣蛮对抗三国联军’，当时主战场就在黑松岭，配图里南荣蛮士兵的甲胄碎片，跟地上这些玄甲碎屑的纹路一模一样！连甲片边缘的弧度都没咋差！好像没有之前食物上的仅供参考一样欸。”
“选右路真没选错！”她把课本递到众人面前，声音带着鼻塞的闷响，却透着笃定，“
这些碎屑肯定是当年他们打仗时留下的，甜腥气是旧血渗在甲片里，后来蒙舍撒蛊粉时沾上去混出来的。
走这条路，说不定能找到他们当年的防御工事，比瞎闯其他路安全多了！”
孤狼蹲下身，凑近玄甲碎屑仔细闻了闻，果然在蛊粉的腥气里闻到了淡淡的甜意，不是新鲜血的味道，是陈年旧血的铁锈甜：“你这么一说还真对，之前光顾着防蛊粉了，压根没往旧血上想。”
话音刚落，谢语安举着兔子灯笼往前探路，暖黄的光刚扫过左边的草丛，她突然“呀”地尖叫一声，灯笼杆都晃得差点脱手：“左边的草动了！是蛇！好多条黑蛇！”
众人立刻往左边看去，雾里果然有十几条黑蛇在草间窜动，鳞片泛着冷光，正是能产出黑鳞毒粉的黑鳞蛇！
其中一条蛇已经游到路边，吐着分叉的信子，离谢语安的运动鞋只有半步远。
孤狼反应极快，瞬间从背包里摸出一小袋雄黄粉，往蛇群方向狠狠撒了一把，雄黄的辛辣味一散开，蛇群才往后退了退，却没彻底离开，仍在草里盘着，一双双冷幽幽的眼睛盯着众人，像在等雄黄味散掉。
“别慌，慢慢往右边退！”黑熊赶紧把谢语安和鼻塞的苏倩元护在身后，一步步往右边挪，眼睛死死盯着蛇群，“雄黄粉撑不了十分钟，得赶紧离开这破地方！”
往右边又走了十几分钟，山间的雾渐渐淡了些，能看清前方松树的轮廓了，这时“哗啦啦”的泉水声突然传了过来。
谢语安松了口气，刚想抬脚跑过去，手腕就被苏倩元拽住：“等等，先别急，看看有没有机关。”
苏倩元捡起脚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往泉水方向扔了过去，石头“咚”地一声掉进水里，溅起一圈水花，没触发任何陷阱。
即便如此，众人还是没放松警惕，慢慢凑了过去。
泉水藏在两块巨石中间，水清澈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可水边的泥土里，隐约露出几个细小的孔洞，像是什么东西钻过的痕迹。
“小心点，别踩靠近水边的泥地。”
孤狼蹲在泉边，从腰上拔出短刃，轻轻戳了戳水边的泥土，刀刃刚往下扎了两厘米，就碰到个硬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把泥土拨开，一枚生锈的铁刺露了出来，尖端还沾着淡绿色的粉末，
“是蒙舍的蛊刺！藏在泥里，只要踩上去，铁刺就会扎进鞋底，蛊粉顺着伤口渗进去，半刻钟就能让人头晕眼花。”
黑熊从背包里掏出几个空水壶，绕开有蛊刺的区域，接了些泉水，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确认没异味，又抓了一把醒魂草揉碎了放进去，草叶在水里慢慢舒展：“醒魂草泡水，既能解咱们身上沾的蛊粉残留，倩元你感冒鼻塞，喝了也能通通气，舒服点。”
苏倩元接过水壶，温热的水带着醒魂草的清苦，喝下去的瞬间，喉咙的干涩感就缓解了，鼻塞也轻了点；可刚放下水壶，太阳穴就突然一阵发晕，她赶紧用手撑着泉边的石头，才没晃倒：“可能刚才吸了点蛊粉，有点晕……歇两分钟就好，问题不大。”
野兔蹲在旁边，拿着之前捡到的玄甲碎屑，放在泉水里轻轻涮了涮，碎屑上的甜腥气淡了不少，上面刻着的水纹篆也更清晰了，他突然指着碎屑边缘的字喊：“这上面的字，是‘澜沧’！跟之前坑底密信里说的澜沧江水路一模一样！”
众人赶紧凑过去看，果然是“澜沧”两个水纹篆，刻得很深，笔画边缘还能看到当年的磨损痕迹，显然是旧刻，不是后来添上去的。
“歇够了就赶紧走，雄黄粉的味估计快散了，蛇群说不定会追上来。”
黑熊把泡好醒魂草的水壶分给众人，又往每个人兜里塞了一把干醒魂草，“这泉水边藏着蛊刺，不安全，往前再找个干净的地方歇脚。”
谢语安把兔子灯笼里的旧电池换下来，装上新电池，暖黄的光瞬间亮了不少，她举着灯笼照了照前方的路；发现路面渐渐宽了些，路边还隐约能看到几块垒在一起的石头，像是人工堆的：“你们看前面！路边的石头好像是堆起来的！会不会是南荣蛮当年留的路标？”
苏倩元顺着灯笼光看去，果然看到几块石头整齐地垒成三角形，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她摸了摸兜里的青铜碎片，又按了按太阳穴，晕劲已经退了：“说不定真是路标！跟着路标走，应该能找到他们当年的营地或者防御工事，比瞎闯强。”
众人不再耽搁，跟着灯笼的光，一步步往有路标的方向走，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既怕路边藏着蛊刺，又怕蛇群追上来，还好走了没几分钟；就看到前方的空地上，有几处残留的土坑，像是当年挖的战壕，旁边还散落着几枚生锈的箭镞，跟之前在流沙坑底找到的南荣蛮制式箭镞一模一样。
“还真的是当年的战场遗迹！”苏倩元蹲在战壕边，摸了摸坑壁的土，还能感觉到一点紧实感，“这些战壕挖得很规整，能抵御骑兵冲锋，看来课本里说的‘南荣蛮以少胜多’是真的，他们当年就是靠这些防御工事，挡住了联军的进攻。”
孤狼捡起一枚生锈的箭镞，放在手里掂了掂：“箭镞是南荣蛮的制式，上面没沾蛊粉，应该是当年遗留的，不是后来放的陷阱。”
就在这时，谢语安突然指着战壕尽头喊：“那里好像有个山洞！”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个一人宽的入口。
苏倩元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兜里的青铜碎片：“说不定山洞里有更重要的线索，咱们小心点，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