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玄甲人影带来的震惊还没从众人脸上褪去，谁都没来得及开口说点什么，苏倩元的脚步已经轻轻往前挪了半步。
她的目光还黏在镜面上，像是还没从那道熟悉又陌生的人影里回神，连指尖都微微攥着，带着点不自觉的试探意味。
她盯着镜面，指尖悬在半空顿了两秒，才轻轻碰到青铜镜的边缘。镜体还是熟悉的凉意，没有之前泛光时的温润，反而在她指尖触到的瞬间，墓室四周的石壁缝隙里，突然渗出了淡淡的灰白色气体。
气体很轻，像清晨山间没散的薄雾，慢悠悠地从缝隙里钻出来，一缕缕缠在一起，在空中慢慢散开。
没有刺鼻的味道，也没带来任何刺痛或灼热感，飘到身边时只觉得一阵微痒，像有细毛轻轻扫过裸露的手腕。
苏倩元愣了下，下意识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刚想开口提醒大家“小心气体”，鼻腔里却已经吸进了一小口。气体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只觉得喉咙里微微发涩，像含了片没泡开的干茶叶。
“啊！你们快看这个！”谢语安突然的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见她举着手腕，指着上面那台用来探测环境的终端，屏幕原本暗着，此刻突然亮起，一行醒目的红字飞快滚动，亮度比平时高了不少，刺得人眼睛发疼。
【警告！检测到未知气态物质，成分未明确，具有致幻性，无直接毒性，建议远离气源，避免长时间接触！】
“致幻？”野兔赶紧摸出自己的终端，指尖刚碰到开机键，同样的红字预警就跳了出来，连滚动的速度都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往石壁边退了两步，盯着那弥散的灰白色气体，眉头皱得紧紧的：“难怪刚才觉得有点晕，头重脚轻的，还以为是墓室里空气不流通闷的，原来是这玩意儿搞的鬼！”
苏念卿第一时间冲过来，拉着苏倩元的胳膊往远离石壁的方向挪，指尖碰到苏倩元的袖子时，还特意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凑到她面前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生怕她有异样：“你刚才离镜子最近，还直接碰了镜面，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头晕、恶心，或者看见啥奇怪的东西？比如……像之前镜子里那样的人影？”
苏倩元赶紧深吸一口气，想压下喉咙里的涩意，却没料到吸气时又不小心吸进了些气体。
她晃了晃脑袋，闭上眼睛缓了两秒，再睁开时眼神还算清明：“没觉得晕，也不恶心，就是刚才气体飘过来的时候，胳膊有点痒，现在喉咙里发涩，应该是刚才退得太急，没来得及捂鼻子，吸进去了一点。”
她抬头看向青铜镜，视线穿过淡淡的灰雾，发现那气体最先从镜身与石壁连接的缝隙里渗出来，飘到空中后慢慢往四周扩散，已经快要笼罩到石台边缘，连石台上摊着的诏书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雾，字迹看着都模糊了些。
黑熊皱着眉，伸手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团气体里挥了挥，指尖只觉得有点凉，像碰了下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没别的异样。
可看终端上的红字还在不停闪烁，他还是赶紧往后退了退，声音沉了些：“虽然没毒，但致幻可不是小事。这墓室里到处是凸起的石头和没收拾的箭镞，万一一会儿谁出现幻觉，以为看见追兵或者啥吓人的东西，乱撞乱碰伤了人，或者碰倒了油灯引着火，麻烦就大了。得赶紧找办法挡住这些缝隙，别让气体再往外冒！”
谢语安已经飞快地拉开背包拉链，把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防水布翻了出来。抖开时布面带起一阵风，还顺便吹开了身边的一小团灰雾。
她把防水布对折，递了一半给野兔，语速飞快：“我这防水布是加厚的，之前在山涧边露营挡雨用过，密封性还行，先把渗气的缝隙挡住，能少漏点是点。苏倩元，你再试试碰镜子！刚才你一碰镜子气体就出来了，说不定再碰一下能让它停下，你小心点，别靠太近，别再吸进去更多！”
苏倩元点点头，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吸入了一点气体，心里有点发紧，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她慢慢走到镜前，这次没敢直接碰镜面，而是盯着之前兵符碎片贴过的赤铜纹。那纹路还泛着淡淡的光，像是没完全暗下去。
她指尖轻轻凑过去，只碰了个边，没敢用力按。
指尖刚碰到纹路的瞬间，那弥散的灰白色气体果然顿了顿，原本往四周扩散的速度慢了不少，连空中飘着的雾团都好像凝住了，不再往人的方向飘。
终端上的红字也跟着暗了些，虽然还在预警，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刺眼，滚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有用！”苏念卿眼睛一亮，赶紧上前两步，却没敢离气体太近，停在离灰雾半米远的地方，“看来这气体的释放真和镜子有关，你先别挪开手，保持这个姿势！我帮着谢语安他们剪布堵缝隙，等把气体控制住，咱们再想办法让它散掉。”
苏倩元点点头，指尖保持着触碰赤铜纹的姿势，时间一长，胳膊有点发酸，却不敢动她能明显感觉到，只要自己的指尖一离开纹路，气体好像就会重新加速扩散。
她看着谢语安从背包里翻出小剪刀，和野兔一起蹲在石壁边，把防水布剪成比缝隙宽两倍的小块，再一点点塞进去，用石头压住边缘。黑熊在旁边帮忙递剪刀、搬小石头，偶尔还会提醒两人“这边还有个小缝隙没堵上”。
喉咙里的涩意始终没散，她时不时得轻轻咳两声来缓解。
目光落在镜面上，一连串疑问却在心里打了转，这镜子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先是映出和南荣蛮一模一样的玄甲人影，现在又引出致幻气体，甚至自己一碰它，还能控制气体的释放节奏。
更怪的是，刚才她明明第一时间往后退了，却还是吸进了气体，那团灰白雾气好像长了眼睛，专门朝着她飘过来。
难不成，这和之前醒魂草粉对着她燃出光柱是一回事？都是因为自己和这镜子之间，存在着某种说不清楚的联系？可这联系，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