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属于每一位在沙场上浴血奋战的南诏将士,属于每一个在后方翘首以盼的南诏百姓。望着这片她誓死守护的土地与淳朴善良的人民,南荣蛮于心中再次默念:
佩玖,安息吧。你的血海深仇已报,越祈的百姓也得到了妥善安置。但愿从今往后,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永不再受战火流离之苦。这盛世,终将如你所愿。
苏倩元站在苏府门前的石阶上,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目光紧紧锁在长街的尽头。街道上人山人海,欢呼声此起彼伏,她不由得轻叹:人太多了,怕是接不到蛮娘了。
春喜在她身侧不停地踮脚张望,急得直跺脚: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将军的队伍就要过来了!连一向最沉得住气的林蓉也难得流露出焦灼的神色,手中的帕子被攥得发皱,轻声安慰道:别急,总能见到的。
远处传来的欢呼声越来越近,人群开始骚动。突然,春喜激动地扯住苏倩元的衣袖,声音发颤:来了!来了!小姐,将军回来了!您快看啊!
只见长街那头,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缓缓行来。为首的女子端坐马上,银甲在秋日阳光下熠熠生辉,虽然面带倦容,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依然如星辰般璀璨——正是她们日夜牵挂的南荣蛮。
苏倩元再也按捺不住,提起裙摆快步迎上前去。林蓉和春喜紧随其后,三个女子全然不顾往日的仪态,穿过欢呼雀跃的人群,直向那凯旋的将军奔去。
南荣蛮早已在人群中看见了她们,利落地翻身下马。几个多月的分别,让这个重逢显得格外珍贵。她张开双臂,三个女子立刻扑进她怀中,紧紧相拥。
蛮娘!苏倩元的声音带着哽咽,将脸埋在南荣蛮的肩头,感受着软甲的触感,你可算回来了…这几个月,你可知道我们有多担心?每次听到前线传来的消息,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你总是报喜不报忧,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是放心不下。
林蓉也红着眼眶,轻捶南荣蛮的臂膀,声音里带着心疼与责备:你这没良心的,连封信都不好好写,每次都是几个字。你可知道我们每次收到信,都要反复琢磨你是不是又受伤了?那字迹时重时轻,墨迹时浓时淡,我们都能看出你是在什么状态下写的信。有一次信纸上还不知怎的就沾着血点,你让我们如何不担心?
春喜更是泣不成声,紧紧抓着南荣蛮的披风,像是生怕她再次离开:将军…您瘦了这么多,在战场上一定吃了很多苦。听说北疆已经下雪了,冬衣可还暖和?每次想到将士们在前线可能挨饿受冻,我们就夜不能寐…前些日子小姐还特意让人赶制了一批冬衣送去...
听到这儿,饶是南荣蛮在战场上受过再多的伤,吃过再多的土饼,此刻听到不止一个人想念自己——不是想念战无不胜的战士,不是想念威震四方的将军,而是想念那个会受伤、会疼痛的南荣蛮——让她忍不住想起在苏府分别那一晚,苏倩元房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那夜烛火摇曳,苏倩元一边高声说着:南荣蛮!一边飞快地用手势比划着:这边一个,那边一个,水桶里还藏着一个。
南荣蛮会意,一边应道:做甚?一边用手势询问:是不是敌人?
苏倩元口头上说着:圣上说你会攻打越祈?手上却急切地比划:你快走,他们有武器!我的暗卫有事情被我派出去了,但是我自己可以的!
南荣蛮口中答道:手上却坚定地回应:我不会放你单独面对这些人。
苏倩元说:南荣蛮,一路平安。手上却催促:赶紧走!
南荣蛮:你也是昭乐。说着便作势要走出房门,却在转身的瞬间突然拔剑。
苏倩元愣了一下,那三个刺客见势不妙,想着完成任务就跑。电光火石间,苏倩元抓起案上的紫毫笔,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人脑后用力一扎,那人当场毙命。
另外两人见她反水,立即围攻上来。南荣蛮提剑冲入战局,剑光闪烁间,很快制服了刺客。
过了几招后,南荣蛮递给苏倩元一张帕子,擦一下手里和脸上的血。
南荣蛮有些无奈又好笑,就说了句你的小字,怎么就把人杀了?
他们知道了我的小字,自然活不成了。苏倩元擦拭着脸上的血迹,语气平静,你不也知道我的性子吗?
来自越祈?
南荣默默替苏倩元处理完尸体,第二日便出征去让越祈归顺了。这段往事,成为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南荣蛮听着她们带着哭音的诉说,心中既温暖又愧疚。她轻轻拍着她们的背,柔声道: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可是前线战事吃紧,我实在不忍心让你们为我忧心。你们看,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那些冬衣很及时,将士们都很感激。
苏倩元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打量着南荣蛮:你可知道,这几个月来,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你平安归来。现在终于…终于等到你了。她伸手轻触南荣蛮的脸颊,这次回来,可不许再这样不告而别了。
南荣蛮感受着怀中三个女子的温度,征战沙场时都不曾动摇的心,此刻却柔软得一塌糊涂。她将她们搂得更紧,低声道:我回来了。让你们担心了。这次,我会多待些时日。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四个女子都湿了眼眶。几个月来的担忧、思念,在这一刻都化作了重逢的喜悦。街上的百姓看着这感人一幕,纷纷停下欢呼,报以善意的微笑。
这一刻,什么将军、什么小姐的身份都不重要了。她们只是彼此牵挂的挚友,是乱世中相互扶持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