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倾云收起杂念,眼神恢复清明锐利。当前最重要的事,是将武器研发的设想落到实处,并将其转化为裴衔在北境的切实优势。
“云芷,更衣。我们去会会老夫人。”楚倾云语气平静。应付后宅的刁难是必要的掩护,但不能耽误正事。
果然,到了松鹤堂,老夫人无非是些老生常谈的敲打,暗示她安分守己,莫要仗着功劳和未来王妃的身份行差踏错,又旁敲侧击地问她整日闭门在做什么。林姨娘则在一旁装模作样地咳嗽,眼神里藏着怨毒和探究。
楚倾云应对得滴水不漏,只推说研究医术、调养身体、读些兵书,语气恭顺却疏离,让老夫人一拳打在棉花上,最终只能不耐烦地让她退下。
回到倾云阁,楚倾云立刻开始下一步行动。
“影。”她对着空气低唤。
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县主。”
“之前王爷信中提及的‘百炼铁匠铺’,背景可曾查明?是否稳妥?”
“已查明。”影的回答简洁肯定,“铺主赵杞,确为工部侍郎赵梓庶弟,手艺精湛,为人低调但贪财。赵侍郎……曾受过王爷恩惠,其把柄亦在王爷手中。此渠道可用,但需谨慎,不宜直接暴露县主身份。”
“很好。”楚倾云点头,“我需要你办两件事。”
“第一,将这份图纸和这份‘材料样本’,以‘黑市神秘买家’的身份,通过绝对可靠的中间人,交给赵杞。要求他按图纸规格,用我们提供的‘特殊材料’(指她初步提纯的金属胚),打造一批箭簇和弩机部件,工期要快,价钱不是问题,但必须绝对保密。”她递过一张画着精密三棱破甲箭簇和几个弩机零件详图的纸张,以及一小袋沉甸甸、色泽异于普通生铁的金属颗粒。
“第二,”楚倾云目光微凝,“调查一下赵杞的软肋,或者他最近急需用钱的原因。我们要有除了金银之外,能让他死心塌地保守秘密的东西。”
“是!”影接过东西,毫无迟疑,瞬间消失。
处理完最关键的一环,楚倾云又拿起纸笔,开始以“安平县主”的身份,给她父亲楚巍然写一份“建议书”。
内容是关于优化京城巡防营部分装备的——例如,是否可以小范围试用一种新型的、穿透力更强的箭簇?她可以“偶然”从某本古籍中找到类似灵感,并“请教”父亲是否可行。这既是为后续将新武器正式列装打下基础,也是将她频繁接触金属材料的行为,找到一个更冠冕堂皇的借口。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
皇后看着心腹嬷嬷呈上的密报,脸色阴沉得可怕。密报上说,安平县主回京后深居简出,似乎真的在养病和研究医术,偶尔去给老夫人请安,并无异常。慈安寺的刺杀,最终被定性为毛贼闯入,不了了之。
“废物!都是废物!”皇后低声咒骂,却又无可奈何。楚倾云越是平静,她越是感到不安。“给本宫继续盯死她!还有,她那个弟弟楚风,不是还在京城吗?从他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是,娘娘。”嬷嬷躬身应道,又道:“还有一事……西市那家‘百炼铁匠铺’,近日接了一单奇怪的生意,对方出价极高,但要得急,且材料古怪,不像是寻常路子……”
皇后烦躁地摆摆手:“一家铁匠铺子的生意也值得报上来?下去!”
她此刻的注意力全在楚倾云身上,完全没意识到,那家看似不起眼的铁匠铺,即将成为对手铸造利器的关键一环。
几天后,第一批由“百炼铁匠铺”加工完成的箭簇和零件,通过夜枭卫的秘密渠道,送到了楚倾云手中。
她仔细检查着。赵杞的手艺果然不错,几乎完美复刻了她的设计。她随即进行最后的步骤:用纳米机器人进行微观层面的二次强化和锋刃处理,并为箭簇涂上特制的生物碱毒药。
当她将一支完工的破甲箭簇轻轻放在桌上时,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和凌厉的线条,仿佛带着嗜血的渴望。
“云芷,取一截旧铠甲来。”
云芷很快从楚风以前玩闹用的旧皮甲上拆下一块带着铁片的护臂。
楚倾云拿起一架改进后的弩(用了新的弩机部件),搭上那支新箭簇,对准护臂,在十步之外扣动了扳机!
嗖——噗!
一声轻响,箭簇几乎没遇到任何阻力,瞬间洞穿了铁片和皮甲,深深钉入了后面的木柱之中!穿透力远超寻常箭矢!
云芷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
楚倾云上前查看,满意地点点头。效果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将这些打包好。”她吩咐道,指着另外一批同样处理好的箭簇和零件,“通过夜枭卫的渠道,以最快速度,送往北境凛州城,交给王爷。信上就写……‘新制小玩意,请王爷试锋’。”
她知道,裴衔会明白这些“小玩意”的价值。它们将在未来的战场上,成为撕开敌人防御的致命獠牙。
明面上,她是深居简出、研究医术的安平县主。 暗地里,她是以一己之力,推动军工变革的幕后之手。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她的战场,从来不止于后宅那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