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已定的喜庆气氛尚未完全弥漫开来,翌日清晨的太极殿早朝上,一股暗流便骤然涌至台前。
百官山呼万岁,礼仪刚毕,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刘墉,一个以古板固执、勇于谏言着称的老臣,便手持玉笏,快步出班,高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眸光微敛,不动声色地道:“讲。”
刘墉深吸一口气,仿佛背负着江山社稷的重任,声音沉痛而激昂:“陛下!臣要参奏未来宸王妃,天工夫人楚倾云!此女……此女实乃祸国之妖女,万不可嫁入皇家,玷污天家血脉,动摇我大周国本啊!”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虽然近日京城已有流言暗涌,但谁也没想到,刘墉竟敢在御前如此直白激烈地参奏!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听不出喜怒:“刘爱卿,祸国妖女?你好大的口气!楚倾云于国有大功,朕与百官有目共睹。你此言,有何依据?”
刘墉似乎早有准备,挺直了腰板,朗声道:“陛下明鉴!其一,此女所学所会,迥异于常!其所制弓弩、惊雷子等物,威力骇人,闻所未闻;其计策谋略,往往出人意料,岂是寻常闺阁女子所能及?民间皆传,其乃妖魅附体,或习得西域邪术!此等来历不明、力量诡谲之人,岂能母仪王府?”
他顿了顿,见皇帝沉默不语,胆子更壮了几分:“其二,女子干政,牝鸡司晨,乃亡国之兆!她虽未直接位列朝堂,然其献策于军前,插手军国要务,已是违制!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其三,臣闻其在西州时,与边将过往甚密,行为不检,有损妇德!其四,如今市井流言纷纷,皆因此女而起,已引起百姓恐慌,有损皇家清誉!综上所述,楚倾云实乃不祥之人,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废此婚约,并将此女逐出京城,以安民心,以正朝纲!”
又有几名老臣出列附议,口径与刘墉如出一辙。
大殿之内气氛凝重。裴衔面沉如水,眼中杀意凛然,正要出列驳斥,却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刘墉等人,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雷霆之威:“刘墉!你口口声声妖女、祸国,朕来问你!”
“若无楚倾云献上的新型弓弩与惊雷子,我军焉能在西势如破竹?若无她巧设奇计,镇国公楚巍然焉能生擒西戎大将赫连勃勃,令西戎臣服,将其疆域纳入我大周版图?此乃开疆拓土之不世之功!”
“再往前说,祁邶之战!若非她出谋划策,巧妙利用邶地六皇子,促使邶地人献降纳贡,此战岂能如此顺利终结?免去多少将士死伤,省去多少国库耗费?”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实打实的赫赫战功,利在社稷,功在千秋!到了你的嘴里,怎么就成了妖术祸国?!”
皇帝站起身,龙威浩荡,声震殿宇:“难道我大周将士凭此利器拓土开疆是假?难道镇国公生擒敌首、西戎归附是假?难道祁邶纳贡、边境安宁是假?!你如此颠倒黑白,视将士血汗之功于无物,究竟是何居心?!”
刘墉被皇帝一连串的质问逼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臣绝非此意!只是其手段确实匪夷所思,恐非正道,臣是担心皇室安危,担心国本啊……”
“担心?”皇帝冷笑,“朕看你是昏聩糊涂,人云亦云!亦或是……受了小人蛊惑,在此充当马前卒,排除异己,搅乱朕的朝堂?!”
“陛下明鉴!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刘墉以头抢地,高呼冤枉,但那心虚之态已暴露无遗。
皇帝不再看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全场:“宸王与天工夫人的婚事,乃朕亲定,吉日已选,绝无更改!楚倾云于国有定鼎之功,乃天赐我大周之瑰宝!日后,若再有人敢以流言中伤功臣,视同欺君,严惩不贷!”
“退朝!”
皇帝拂袖而去。裴衔经过瘫软在地的刘墉身边时,脚步未停,只留下冰冷的一瞥。朝堂风波暂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