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天高云淡,金桂飘香。南诏的阴霾已然散去,四皇子一党的覆灭更如秋风扫落叶般涤清了朝堂。整个大周京城都沉浸在一片祥和与隐隐的期待之中,而这份期待的核心,便围绕着镇国公府与宸王府——一场迟来却注定空前盛大的婚礼,最终由钦天监择定,就在十月初八这个上上大吉之日举行。此刻,两府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镇国公府,张灯结彩,喜气盈门。
府内上下早已忙得脚不沾地,却又人人脸上带笑。楚巍然虽历经风波,精神却愈发矍铄,亲自坐镇指挥。府库大开,历年积攒的珍玩古器、绫罗绸缎被一一取出,清点造册,准备充作嫁妆。管家带着仆役们清扫庭院,悬挂红绸,每一个角落都力求完美。
楚倾云的院落“揽云轩”更是重中之重。宫里内廷司派来的顶尖绣娘日夜赶工,缝制着由皇帝亲赐的凤冠霞帔。那嫁衣并非全然遵循古制,楚倾云在细节处融入了自己的巧思,衣袖略收以便行动,裙摆刺绣暗藏了天工院徽记的流云纹,既华贵大气,又不失其独有的风骨。云芷领着丫鬟们仔细打理着各类妆奁、首饰,每一件都价值连城,熠熠生辉。
这一日,宫中司礼监大太监亲自携圣旨与赏单登门。
赏赐之丰厚,远超常规,引得京城瞩目。除却规制内的金银玉器、东海明珠、蜀锦苏绣外,更有皇帝特意指明赏给天工夫人的殊荣:
· 墨玉麒麟镇纸一对:寓意祥瑞,表彰其安定社稷之功。
· 前朝孤本《天工开物》残卷:投其所好,认可其在天工领域的卓绝地位。
· 特许其于大婚之日,仪仗中可加入“天工”旗号,与皇室仪制并行,此乃前所未有之恩典。
· 将京郊皇家别苑“锦绣苑”赐予楚倾云,作为其私人研究之所,一应用度皆由内帑支应。
这份厚重的赏赐,不仅是给未来儿媳的体面,更是皇帝对楚倾云个人价值与功绩的极大肯定。
楚倾云本人反倒成了最“清闲”的一个。她大多时间仍泡在天工院,处理着日常事务,只是身边总会多几个宫里来的嬷嬷,絮絮叨叨地讲解着大婚的礼仪流程。她耐心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让嬷嬷们瞠目却又无法反驳的“改良建议”。她的平静与周遭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即将出嫁的不是自己一般。唯有夜深人静时,抚摸着那件华美的嫁衣和皇帝独特的赏赐,眼底才会掠过一丝对未来的憧憬与温柔。
宸王府,规制严谨,气势恢宏。
相较于国公府的细致温馨,宸王府的筹备更显庄重与威仪。裴衔虽不喜奢靡,但皇室婚礼自有其不可逾越的规制。府内早已装饰一新,朱漆大门焕然光彩,庭前廊下皆悬起大红宫灯。礼部、宗人府、内务府的官员络绎不绝,呈报各项仪程、宾客名单、宴席规格,事无巨细,皆需裴衔最终定夺。
裴衔处理这些事务时,依旧带着军中作风,果断利落,但眉宇间较之以往,明显柔和了许多。他亲自核对了迎亲队伍的路线与护卫安排,确保万无一失。玄风领着王府侍卫,将府库中珍藏的玉器、宝马、兵器(作为武将的独特聘礼)一一整理出来,那份长长的礼单,彰显着宸王府的雄厚实力与皇室对这门婚事的极度重视。
裴衔甚至抽空去了一趟京郊大营,亲自挑选了一批心腹精锐,充作大婚当日迎亲的仪仗。用他的话说:“本王的王妃,当以最荣光、最安稳的方式迎回。”
两府之间的街道,也早已被京兆尹派人打扫洁净,铺上了崭新的黄土。秋风拂过,卷起几片金黄的银杏叶,飘落在镇国公府门前的石狮上和宸王府高悬的灯笼上。空气中弥漫着桂子的甜香与喜庆的气息,整个京城都在翘首以盼,等待着十月初八,那对璧人缔结连理,共谱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