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宗人府诏狱。
相比于慎刑司的阴冷,此处的看守更为严密,气氛也更显凝重。曾被流放蛮荒的四皇子裴子绗,因勾结外敌、设计绑架镇国公楚巍然,此刻正被囚禁于此,等待着他最终的审判。
皇帝裴猿嗍端坐于临时设下的案后,面色沉肃如铁。下方,裴子绗戴着沉重的镣铐,头发散乱,衣衫褴褛,但比起彻底的呆滞木然,他的眼中更多是一种计划彻底失败、穷途末路后的灰败与死寂。他自知罪上加罪,再无任何侥幸可言。
“逆子裴子绗!”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雷霆之怒,“你身负皇恩,不思悔改,竟敢在流放之地与南诏段凌风暗中勾结,更与西云隆多密谋,假借为国出力之名,行绑架国之柱石、勒索朝廷之实!你还有何话说?!”
裴子绗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惨然扭曲的笑,声音嘶哑:“成王败寇,有何可说?只恨那楚倾云……手段太过刁钻!我精心布局,以楚巍然为饵,眼看那惊雷子图纸就要到手……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他直到此刻,仍对自己的失败耿耿于怀,对楚倾云充满了怨毒,却无半分对罪行的悔悟。
他确实曾假意投诚,约见楚巍然,却在会面地点布下隆多提供的高手与自己的死士,骤然发难擒拿了楚巍然,并以此威胁楚倾云交出惊雷子设计图。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楚倾云麾下的“幽影卫”早已无孔不入,不仅精准定位了其关押楚巍然的地点,由楚风带队雷霆救父,更在他自以为得计、准备交换图纸的时刻,反将他这个主谋一举擒获。
皇帝看着他这副冥顽不灵、毫无悔意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因为血脉相连而产生的不忍也彻底消散。他冷冷道:“你罪孽深重,罄竹难书!勾结外敌,绑架重臣,勒索王妃,意图动摇国本,任何一条都是十恶不赦之大罪!宗人府与三司会审已定,择日便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裴子绗身体剧烈一颤,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颓然瘫倒在地,不再言语。他知道,他的生命,连同他那可悲的野心,终于走到了尽头。
处理完这桩令人心绪复杂的家国逆案,皇帝的注意力转向了南方。一份来自南诏的加急国书,适时地呈递到了他的面前。
阅毕国书,皇帝裴猿嗍的脸上露出了深沉的表情。他将国书传递给一旁的裴衔与重臣。
“南诏段承佑,倒是撇清得干净。”皇帝语气听不出喜怒,“段凌风成了亡命之徒,西云这颗棋子也废了,他如今是迫不及待要向我大周纳表称臣了。”
国书中,南诏皇帝段承佑极力申明所有与西云勾结、挑衅大周之事,皆是大皇子段凌风欺瞒君父、擅自妄为,南诏朝廷绝不知情,更无意与大周为敌。为表归顺诚意,愿效仿西云郡旧例,请求内附,去国号,设南诏郡,只求大周皇帝陛下宽宏,允其效仿沈砚,继续为朝廷治理地方。
“他倒是懂得审时度势。”一位大臣评价道,“见西云顽抗的下场,便想主动归附,以图存续。”
裴衔仔细看完,沉声道:“父皇,南诏地形复杂,民风迥异,强攻代价巨大。段承佑主动请降,纳土归顺,于我大周有利。可准其请,但具体章程、权责、驻军等条款,需详细议定,确保其真正归心,永绝后患。”
皇帝赞许地点头:“正合朕意。此事关乎西南长治久安,需派一重臣全权处置。”他的目光落在裴衔身上,“宸王裴衔听旨!”
“儿臣在!”
“朕命你为钦差正使,总揽南诏归附一切事宜。即刻组建使团,遴选能臣干吏,携朕之国书与章程,前往南诏国都,与段承佑当面谈判!务求条款明晰,权责到位,使我大周南疆,自此安宁!”
“儿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重托!”裴衔肃然领命,眼中闪烁着沉稳与决断的光芒。一场新的、旨在兵不血刃而定南疆的外交博弈,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