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工院回来,直接回王府,让下人们把昨天那些书全部班上马车,去了仁心医属。楚倾云吩咐随行的侍卫,将那几大箱医学教材,小心地搬下车,交给了早已等候的赵秀娥。
“秀娥,这些是我整理出来的医书教材,涉及人体结构、外科、药理等多方面,你且收入教学室,妥善保管。三日后开课,便以此为基础。”楚倾云叮嘱道。
赵秀娥看着那几大箱装帧精美、墨香犹存的书籍,心中震撼不已,连忙应下:“王妃放心,秀娥定会仔细保管!”
处理完这最后一桩公务,楚倾云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抬头望了望依旧灰蒙蒙却不再飘雪的天空,对身旁的影说道:“回府吧。今日……什么都不想了,好好陪陪璟儿和玥儿。”
回到王府,楚倾云褪下沾染了外界寒气的厚重披风,换上一身更柔软舒适的常服。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钻进书房或者思考下一步计划,而是径直朝着孩子们房间所在的内院走去。
云芷见她这么早回来,且眉宇间带着一丝难得的放松,便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着低声道:“小姐,小世子和小郡主刚睡醒,正精神着在暖阁里呢。”
楚倾云点点头,脚步轻快地走进暖阁。炭盆烧得暖融融的,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只见裴璟和裴玥并排躺在铺着柔软棉垫的榻上,身上盖着轻暖的小被子。两个小家伙都醒着,正处在对这个世界的探索初期。
哥哥裴璟努力地尝试抬头,小脖子一梗一梗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转动着,打量着顶上挂着的彩色布艺挂饰。妹妹裴玥则活泼些,两只小脚丫在被子里蹬来蹬去,小手在空中挥舞着,试图抓住什么,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无意义音节,偶尔还会对着走近的人影露出无意识的、大大的笑容。
“璟儿,玥儿,娘亲回来陪你们啦!”楚倾云脸上漾开温柔至极的笑意,声音也不自觉地放得又轻又软。
她坐到榻边,先是俯下身,轻轻摸了摸裴璟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红的小脸蛋,又用手指极轻地碰了碰裴玥挥舞的小手。裴玥立刻用她的小手紧紧攥住了楚倾云的一根手指,嘴里“啊……哦……”地说得更起劲了,仿佛在诉说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见闻。
楚倾云心都要化了。她拿起一个色彩鲜艳、内置铃铛的软布球,在孩子们眼前轻轻摇晃,清脆的铃声立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两双乌溜溜的眼睛都跟着布球转动。她又拿起另一个触感不同的磨牙胶,轻轻放在裴玥的手边,让她用小手掌和还没长牙的牙龈去感受。
她不停地柔声和他们说着话,告诉他们“这是红色的球球”,“今天外面下雪了,白茫茫的”,“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很快就回来”……尽管孩子们完全听不懂,但她相信,母亲温柔的声音和陪伴,本身就是最好的滋养。
她看着裴璟努力抬头的笨拙模样,看着裴玥抓住什么都想往嘴里塞的好奇劲儿,看着他们纯净无邪的眼眸,听着他们咿呀的“婴语”,只觉得心中一片宁静柔软。所有的筹谋、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都被彻底治愈。
暖阁里充满了轻柔的说话声、清脆的铃铛声和孩子们咿咿呀呀的回应。云芷和乳母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脸上也带着欣慰的笑容。
楚倾云暂时抛开了天工院的粮种、医属的教案、朝堂的局势、远行的夫君……此刻,她的世界里只有这一双需要她全心呵护的幼崽。这偷得浮生的一日清闲,是给自己最好的犒赏,也是支撑她继续前行的最温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