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的夜,浓稠得像融化的黑巧克力,只有几缕月光从透气窗的网纱钻进来,在防潮垫上洒下细碎的银斑。我侧过身,看见 doro 正仰着脑袋,盯着帐篷顶发呆,淡粉色的睡裙堆在腰间,发梢的小铃铛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发出若有若无的 “叮叮” 声。
“doro,” 我伸手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颊,“想不想和我一起去海边?”
她猛地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睛在暗处亮得惊人,像突然点亮的两盏小灯。“海边?” 她重复着这个词,睫毛在眼下投出蝴蝶翅膀般的阴影,鼻尖微微皱起,困惑的神情让脸颊上的婴儿肥更明显了,“是有很多海螺的地方吗?” 说着,她坐起身,睡衣上的草莓图案跟着晃动,两只手不安分地揪着被角,手指绞来绞去。
我被她的样子逗笑,撑起身子从背包里摸出手机:“不止有海螺哦。” 屏幕亮起的瞬间,doro 立刻像小猫被逗猫棒吸引般凑过来,膝盖不小心撞到我的腿也浑然不觉。相册里那张收藏已久的照片缓缓展开 —— 橙红色的朝阳正从海平面喷薄而出,金色的光线刺破靛蓝色的云层,将翻涌的浪花染成流动的碎金,沙滩上蜿蜒的潮汐线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远处几艘渔船的剪影在波光里若隐若现。
“哇 ——”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双手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溜圆,连眼白都泛起激动的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放下手,声音轻得像怕惊醒画中人:“这是天空在海里画画吗?太阳好像会发光的咸蛋黄……” 她的脸颊泛起红晕,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照片里的海浪。
突然,她转身跪坐在垫子上,睡衣的裙摆像朵盛开的花铺在身后。双手撑在我身侧,鼻尖几乎要贴上我的,睫毛急促地颤动着:“人,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近乎执拗的期待,“我想摸一摸会发光的海浪,还要捡会唱歌的贝壳!”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上哭腔,像是生怕这个愿望会溜走。
我被她的急切弄得鼻子发酸,指腹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可是现在太晚了,飞机和酒店都……”
“那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她立刻打断我,两只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没等我回答,她突然尖叫着扑进我怀里,整个人像树袋熊般挂在身上。发梢的铃铛硌得我锁骨生疼,草莓味的洗发水混着白天野餐沾到的青草香扑面而来,她在我耳边兴奋地絮叨:“要穿星星泳衣!还要带挖沙小铲子!对了对了,要把所有的哦润吉都装进行李箱!”
我被她撞得往后倒去,后背陷进柔软的气垫。doro 趴在我胸口,仰起头时鼻尖沾着我的衬衫纽扣,眼睛弯成月牙:“人,我们拉钩!” 她伸出小拇指,在月光下晃了晃,指甲上还留着白天画画时蹭到的蓝色颜料。
当我们的小指勾在一起,doro 突然撑起身子,双马尾垂在我脸侧。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认真地说:“骗人的是小狗,要变成不能吃草莓蛋糕的小狗!” 说完自己先 “噗嗤” 笑出声,虎牙在月光下闪着光,口水不小心滴在我下巴上。
我笑着摸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瞳孔微微收缩。搜索航班时,她就趴在我肩头,下巴压得我肩膀生疼,还不时指着屏幕惊呼:“这个航班的餐食有草莓布丁!”“这班飞机的翅膀会变色!” 当看到凌晨五点的红眼航班,她突然坐直身子,眼睛瞪得圆圆的:“我们坐这个!这样就能在飞机上看太阳起床了!”
订酒店时,doro 几乎把下巴贴在屏幕上。看到海景房的图片,她突然跳起来,膝盖重重跪在垫子上:“要这个!这个阳台可以直接看到海!晚上星星会掉进海里洗澡吗?” 她转头时,发梢扫过我的脸颊,带起一阵痒意。
所有行程敲定的瞬间,doro 突然安静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在一边,然后慢慢趴回我胸口,双手环住我的腰,整个人像融化的草莓软糖般贴上来。“人,”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困意,“我现在就开始做梦,梦见我们在海边捡了好多好多贝壳,串成项链送给人……”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帐篷外的风掀起帆布发出 “哗哗” 声,混着她发梢铃铛的轻响,像是谁在哼唱摇篮曲。月光不知何时挪了位置,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银边,睡梦中的嘴角还微微上扬,大概真的已经漫步在洒满星光的海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