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西西的黑眼睛骤然一亮,小手指果断地、用尽全力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抓取按钮!
“咔嚓——!” 一声清脆的金属咬合声响起!机械爪应声疾速落下,三根坚固的金属指精准而有力地——合拢!
爪子没有去碰那些毛绒玩具,而是结结实实地、稳稳当当地——扣在了doro胳肢窝下方和肩膀的位置!把她连同她紧紧抱着的那个白色云朵抱枕一起,牢牢地“抓”离了柔软的毛绒堆!
“哇!抓起来啦!”玻璃窗外围观的小孩和几个驻足的大人忍不住兴奋地低呼起来。
doro小小的身体被钢铁爪子提着,晃晃悠悠地悬在了半空中!她先是一惊,小短腿在空中下意识地蹬了几下,随即明白过来,不但不怕,反而觉得新奇刺激,咯咯地笑起来,小手还炫耀似的把云朵抱枕抱得更紧:“飞起来啦!西西好棒!doro飞起来啦!”
机械爪抓着这个沉甸甸的、特殊的“大奖”,平稳地、缓慢地移动到了取物口那黑洞洞的上方,然后,“咔哒”一声轻响,爪子倏地松开。
“噗通!” 一声闷响。doro连人带云朵抱枕,安全地、稳稳当当地掉进了取物口下方柔软的缓冲垫通道里,然后像颗金色的小土豆,骨碌碌地从出口滚了出来!
“姐姐!”西西立刻像只敏捷的小猫扑过去,小手用力地把还有点晕乎乎、咯咯直笑的doro从取物口里拽了出来!小脸上满是奔跑后的红晕、如释重负的汗水和亮晶晶的激动泪花,她紧紧抱住doro:“出来了!姐姐出来了!吓死西西了!”
我一个大步上前,蹲下身,不由分说地将两个小家伙都紧紧、紧紧地搂进怀里!一颗悬在万丈悬崖边的心,这才轰然落回实处,后背的凉意被劫后余生的热汗取代。天知道刚才那几十秒,我经历了怎样一场小型心脏地震!
“doro!” 我稍稍松开怀抱,双手捧住怀里这个惊魂未定(?)却依旧笑嘻嘻、头发上还沾着几根彩色绒毛的小捣蛋鬼的脸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后怕,“听着!下次!绝对!绝对!不能再这么干了!听见没有?!太危险了!太吓人了!万一爪子没抓好,万一摔着了,万一…” 我说不下去了,只能用额头轻轻抵了抵她的小脑门。又看向旁边一脸后怕、眼圈还红着却带着点小骄傲的西西,声音放柔了无数倍:“西西,谢谢你!你真的太棒了!太勇敢了!你是姐姐的小英雄!” 我在西西光洁的小额头上用力亲了一下。
doro在我怀里蹭了蹭,小声嘟囔,带着点撒娇和一点点心虚:“知道啦…里面太舒服了嘛…像睡在云做的床上…” 但看着我依旧板着的脸和额角的汗,还是缩了缩脖子,乖乖认错:“doro错了…下次不敢了…”
西西则依偎在我另一边,小手还紧紧抓着我的衣襟,小声说,声音带着点劫后余生的颤抖:“西西…西西刚才手都在抖…好怕抓不稳…姐姐在里面…西西一定要救她出来…” 她的小身体还微微发着抖。
看着怀里两个小家伙——一个刚从“云端监狱”获释,一个刚完成惊心动魄的“高空营救”——手里还剩下几个亮闪闪的游戏币。我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跳,目光再次投向娃娃机里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笑容可掬的橙色橘子毛绒娃娃。
“喏,”我把剩下的硬币平均分给她们一人几个,塞进她们的小手心,“刚才西西救了姐姐,立了大功,奖励一次。doro嘛…嗯,也算体验独特,也奖励一次。试试看,能不能凭自己的本事,抓到那个橘子娃娃?记住,这次是用爪子抓娃娃,不是抓姐姐哦!” 我故意板着脸对doro说。
“真的?!”doro的眼睛瞬间又像点了两盏小灯泡,刚才的认错和保证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拉着西西的手就重新扑到机器前,“橘子娃娃!doro来啦!”
西西还有点沉浸在刚才紧张的气氛里,小手捏着硬币,指尖冰凉。doro倒是心大,已经踮着脚,把一枚硬币塞进了投币口。她学着西西刚才的样子,小手用力握住冰凉的摇杆,小脸绷紧,对准那个橙色的橘子娃娃,猛地拍下按钮!爪子落下,晃晃悠悠,擦着橘子娃娃头顶那片翠绿的小叶子滑了过去,空手而归。
“啊呀!就差一点点!”doro懊恼地跺了跺小脚丫,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轮到西西了。她深吸一口气,像个小战士再次握紧了“武器”。黑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目标橘子娃娃,小嘴抿得紧紧的。小手稳稳地操控着摇杆,不疾不徐,一点一点地微调着角度,屏息凝神。看准时机,果断按下!爪子稳稳落下,精准地抓住了橘子娃娃圆滚滚、毛茸茸的身体中部!
“抓到了!”西西小声地欢呼出来,因为激动,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亮得惊人。
爪子移动到取物口上方,松开。那个带着两片绿叶、圆滚滚、笑容憨厚的橘子毛绒娃娃,“咚”地一声,落进了取物口。
西西宝贝似的把它抱出来,软乎乎、暖融融的触感让她开心地眯起了眼,小脸贴在橘子上蹭了蹭:“抓到啦!橘子小太阳!”
“西西好棒!”doro羡慕地看着妹妹怀里的战利品,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爪子,小脸垮了下来。
“喏,doro,还有一次机会呢。”我笑着提醒,轻轻推了推她的背。
doro立刻重燃斗志,小脸上写满“这次一定行”!她再次投币,小手握着摇杆,眼神专注得前所未有。她屏住呼吸,学着西西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操控爪子缓缓移动,不摇不晃,稳稳地对准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橘子娃娃。看准时机,果断按下!爪子落下,合拢!虽然有些微的摇晃,但三根金属指终究是牢牢地抓住了那圆滚滚的橙色身体!
“耶!!!doro也抓到啦!!”doro兴奋地尖叫起来,原地蹦得老高,金发飞扬!她迫不及待地从取物口里掏出属于自己的橘子娃娃,得意地举得高高的,像举着一枚胜利的勋章,在晨光下转着圈:“橘子娃娃!doro的橘子娃娃!”
将近正午的阳光变得明亮而热烈,将村庄的土路晒得暖洋洋。归家的路上,doro一手紧紧抱着她“出生入死”的云朵抱枕(那个“共犯”),一手高高举着她的橘子娃娃,像凯旋的小将军,叽叽喳喳、手舞足蹈地跟西西描述着娃娃机里的“云床”有多软多香,还有被爪子抓起来“飞”的感觉有多奇妙。西西则安静地走在我身边,一手牵着我温热的大手,一手小心地、珍重地抱着自己那只同样笑容灿烂的橘子娃娃,小脸上带着满足的、浅浅的笑意,偶尔小声回应姐姐一句:“嗯…姐姐飞得好高…”
两个圆滚滚、橙灿灿、笑容憨态可掬的橘子娃娃,在正午明亮的阳光下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晕。一个陪伴主人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绑架”与惊险“营救”,另一个则见证了莽撞姐姐的奇遇与可靠妹妹的勇气。它们不再仅仅是普通的毛绒玩具,它们是今天这场跌宕起伏的晨间冒险的甜蜜勋章,是姐妹之间无需言说的守护与情谊的见证,是“家”这个永远包容的港湾里,又一个带着惊吓、啼笑皆非、却最终被阳光和笑声烘烤得无比温暖的、独属于童年的故事。
老屋的烟囱飘出袅袅炊烟,外婆系着围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朝着我们归来的方向张望。我们带着满身的阳光和收获——一篮沾着清晨露珠与泥土清香的蔬菜,两个心有余悸却满载快乐的小家伙,还有她们怀里那对在正午骄阳下笑得没心没肺的橘子娃娃——朝着那片升腾着饭菜香气的温暖屋檐,一步一步,踏实地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