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裹着六月的热浪漫进纱窗,阳光像撒了把碎金在窗台,将木质地板烫出粼粼光斑。doro 踮着脚扯我衣角,发梢还沾着晨露般的奶香气,鼻尖沁出细小汗珠:人,说好的礼物呢? 她头顶的粉色蝴蝶结随着动作轻颤,活像只急得团团转的蝴蝶。西西则攥着薄荷绿裙摆转圈,琥珀色眼睛映着窗外摇晃的树叶影,浅金色发梢扫过飘带,两人并排站着,倒像两只等待投喂的小兽。
我故意把藏在身后的礼盒又往回缩了缩,指尖摩挲着包装纸凸起的星星纹路:晚上才能拆哦。 两个小家伙同时垮下肩膀,doro 泄了气似的蹲在地板上画圈圈,发梢垂落在眼前,挡住了她委屈的眼神。西西咬着下唇把脸埋进兔子玩偶,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默默抗议。可当 去游乐园 三个字刚落,她们瞬间蹦得比蒲公英还高,doro 的凉鞋在地板上敲出欢快的鼓点,边跳边喊:耶!可以去坐旋转木马啦! 西西举着气球欢呼,清脆的笑声惊飞了窗外梧桐树上打盹的麻雀,气球上印着的卡通小熊也跟着摇晃起来。
游乐园的铁艺大门刚一推开,doro 就被旋转木马的铜铃声勾住了脚步。那架巨大的旋转木马被漆成奶油白色,顶部的穹顶绘着十二星座,飞马与独角兽在鎏金云纹间奔腾,七彩琉璃灯垂落如星链。doro 踮着脚在马群前徘徊,鼻尖几乎要贴到木马油亮的鬃毛上,眼睛亮晶晶地在一匹匹木马间扫视 —— 枣红马的鞍鞯绣着火焰纹,白马的鬃毛缀着水晶珠,还有匹斑点马的马鞍上挂着迷你铃铛。
最终她眼睛一亮,选中匹披红披风的枣红马。鞍具上的铜扣在阳光下发烫,她踩着镀金的脚踏板,小心翼翼地跨上去,生怕弄乱了裙摆。马尾辫上的橘色丝带与马鞍上的流苏一同飞扬,随着木马起起落落,她咯咯的笑声混在叮当声里:人!快给我拍照!看我的马有火焰披风!
西西则被角落的白色独角兽吸引。那独角兽的角尖镀着银粉,鬃毛间缠着淡紫色绢花,鞍垫上绣着月牙图案。她踩着雕花台阶爬上去,指尖轻轻触碰角尖,凉丝丝的触感让她睫毛一颤:小独角兽,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风掠过她的发梢,独角兽鬃毛间的亮片突然折射出彩虹,她惊喜地发现,独角兽的蓝眼睛里竟嵌着两颗水晶珠,六棱柱状的晶体将阳光碎成星子,在眼睑投下跳动的光斑。
旋转木马的音乐盒开始转动,是《天鹅湖》的变奏曲。doro 随着木马起伏伸手去够空中悬挂的彩带,枣红马仿佛懂得她的心意,每次跃起都让她离粉色丝带更近一寸。当她终于抓住彩带的瞬间,裙摆被风鼓成蓬松的喇叭花,发间蝴蝶结在阳光下忽闪忽闪:我拿到星星啦! 西西则闭着眼睛任微风拂过脸颊,想象自己正骑着独角兽穿越开满夜光花的森林,直到木马登顶时,水晶珠的光芒突然浓烈,她睁开眼正看见 doro 朝她摇晃彩带,两人在旋转的光影里相视而笑,仿佛整个世界都跟着木马转了起来。
我蹲在泛着铁锈味的栅栏边,举着父亲淘汰的胶片机。取景框里,阳光穿过穹顶的彩绘玻璃,在她们身上投下流动的彩虹光晕。doro 的尖叫混着铜铃响,西西笑出的小梨涡盛满蜜糖,镀金的马头每一次摇晃,都让空气中漂浮的金粉更加璀璨。按下快门时,我听见胶卷转动的咔嗒声,知道这一瞬间将永远封存在 35mm 的胶片里,成为她们童年里会发光的记忆。
过山车的轨道像条钢铁巨蟒盘桓在游乐园中央,齿轮咬合的咔嗒声节奏感十足,每一次俯冲都能带起此起彼伏的惊叫。doro 攥着我的手往排队处跑,发梢沾着入口处的甜腻气息:我们要坐最刺激的‘雷霆飞龙’! 队伍里的孩子们穿着五颜六色的防晒衣,手里攥着发光玩具,兴奋的交谈声与过山车的轰鸣交织。
轮到我们时,doro 坚决要坐第一排,安全带扣上的瞬间,她的手心里全是汗:人,你看龙头的眼睛会发光! 那是条涂装成靛蓝色的过山车,龙头的双眼嵌着 LEd 灯,在阳光下虽不明显,却在启动时发出幽蓝光芒。西西挨着我坐下,手指悄悄勾住我的袖口,发梢别着的兔子发夹随着身体晃动:人,会很快吗?
轨道开始爬升,金属摩擦声越来越响,像巨兽在舒展筋骨。doro 突然指着远处惊呼:看!旋转木马变小了! 脚下的景物渐渐缩小,旋转木马的七彩穹顶变成掌心大小,尖叫声也被拉成细线。当轨道抵达最高点的刹那,整个游乐园在我们脚下铺展开来 —— 摩天轮正在运送晚归的夕阳,碰碰车场地腾起彩色的光斑,而我们即将 plunged into the 45 度的俯冲。
失重感来得猝不及防,风在耳边撕开尖锐的呼啸声,doro 的尖叫混着金属摩擦声冲上云霄:啊 —— 我们在飞! 她的马尾辫被风压成直线,脸上却绽开狂喜的笑容。西西紧紧抿着嘴唇,指尖掐进我的掌心,却在俯冲时突然抬头,睫毛上的汗珠在逆光中闪成碎钻,嘴角扬起倔强的弧度。轨道旁的樱花树正在飘落最后一批花瓣,粉白的花雨被过山车掀起的气流卷上半空,有几片竟飘进车厢,落在西西的裙摆上。
西西你看!doro 在剧烈的晃动中指着地面,碰碰车像彩色的小甲虫! 随着轨道翻转,我们头朝下掠过湖面,倒悬的视野里,摩天轮的轿厢像串在银链上的水晶球,湖面的波光碎成跳动的金箔。当过山车最终减速,doro 意犹未尽地捶打护栏:还要再坐一次! 西西则摸着发烫的脸颊笑出声:原来飞起来是这种感觉呀。
碰碰车场地是片环形的蓝色地板,周围围着充气护栏,每辆碰碰车都被漆成鲜艳的颜色,车头顶着卡通造型的缓冲垫 ——doro 选中了黄色小熊款,西西则爱上了粉色小兔车。系好安全带时,她俩的眼睛都在发亮,doro 握着方向盘模仿赛车手:准备战斗!
场地响起开始的提示音,无数彩色碰碰车立刻混战成一团。doro 的小熊车左冲右突,专挑白色的绵羊车碰撞,每次撞上都会发出
的闷响,车身剧烈摇晃,却让她笑出眼泪:西西!帮我堵住那辆蓝色的! 西西的小兔车却像只温顺的小兽,刚开始还小心翼翼地躲避,直到被 doro 从侧面撞了一下,才突然来了兴致,调转车头瞄准姐姐的小熊车。
阳光从顶棚的缝隙漏下,在蓝色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每当两车相碰,安全带就会发出
的轻响,孩子们的笑声混着碰碰车的轰鸣,连空气里都飘着欢快的因子。doro 的小熊车被撞得转了个圈,她却趁机抓住方向盘,对着西西做鬼脸:追不到我吧! 西西终于鼓起勇气,猛踩油门撞向小熊车的尾部,两车同时发出夸张的
声,惊飞了停在护栏上的鸽子。
当五分钟的游戏时间结束,doro 红着脸从车里钻出来,裙摆沾满地板的蓝漆碎屑:我撞了十次! 西西则摸着小兔车的耳朵恋恋不舍:它的耳朵会动呢。 两人牵着沾满碰碰车印记的手,走向下一个设施,身后的场地又响起新的一轮碰撞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欢乐地摇晃。
暮色漫过地平线时,摩天轮的灯光开始亮起,每个轿厢都像颗彩色的玻璃糖,悬在巨大的轮盘上。doro 仰头望着缓缓转动的轮盘,眼睛里映着轿厢里的暖光:人,我们要坐那个会发光的大轮子! 排队时,她发现每个轿厢的玻璃上都贴着不同的星座贴纸,兴奋地拉着西西寻找属于自己的双子座轿厢。
轿厢的门
关上,皮质座椅还带着阳光的余温。doro 立刻把鼻尖压在玻璃上,看街灯次第亮起,像撒了把碎金子在灰蓝色的棋盘上:一盏、两盏、三盏...... 数不清啦! 西西突然指着远处惊呼:人!那里像糖霜! 霓虹灯勾勒的建筑群在暮色中晕着暖黄的边,真像淋了层融化的焦糖,尤其是那座顶部有星星灯的大厦,简直像童话里的糖果屋。
摩天轮缓缓攀升,城市的细节渐渐模糊,高楼变成了发光的积木,街道上的车灯汇成流动的光河。doro 突然发现轿厢地板上有细小的荧光粉,踩上去会留下淡淡脚印:看!我们在收集星星呢! 西西则用指尖在雾气蒙蒙的玻璃上画星星,每画一颗,就哈口气让玻璃更模糊些:等下把这些星星送给小花。
当轿厢抵达顶端的瞬间,整座城市的灯火突然铺展开来。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与城市灯光交叠,让天际线变成渐变的橘红色。doro 数着河流般的车灯,突然指着远处的江面:那里有星星在游泳! 原来轮船的灯光在水面投下摇曳的倒影,真像星星坠入了银河。西西画完最后一颗星星,突然转身抱住我:人,我们好像在天上呢。
轿厢开始下降时,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 doro 发梢的樱花花瓣,那是在过山车旁的樱花树下落款的印记。她突然指着地面惊呼:旋转木马在转小圈圈! 摩天轮的高度让旋转木马变成了精致的音乐盒,木马的灯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像撒了一地的萤火虫。
回到家时,玄关已被我布置成小灯海。暖黄色的小彩灯缠绕在门框上,像条发光的银河,墙角的落地灯投下柔和的光晕。doro 踢掉凉鞋就往礼物盒扑去,蝴蝶结发饰歪在耳边,像只急切的小兽。当粉色礼盒的丝带被扯开,她突然捂住嘴 —— 新款手机的屏幕映着她发亮的眼睛,旁边还躺着辆装满润吉的小推车,金色的包装纸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是手机!还有好多润吉! 西西的小熊饼干掉在地毯上,却顾不上捡,指尖轻轻划过手机壳上的星星图案。doro 已经把润吉倒在地板上,像在搭建一座金色城堡,发梢还沾着游乐园的樱花花瓣:我要用润吉堆个旋转木马! 她认真地把金色包装纸折成马头形状,虽然歪歪扭扭,却让西西笑出小梨涡。
但不许玩太晚哦。 我佯装严肃,递上两杯温热的蜂蜜水。doro 却举着手机蹦过来:人,我们拍张全家福吧! 镜头里,她俩的发梢还沾着游乐园的星光,身后的小灯海与窗外的月光交织,将三个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西西突然把润吉摆成爱心形状,doro 则对着镜头比出夸张的剪刀手,笑声混着润吉的脆响,在夏夜里酿成最甜的梦。
月光从窗台爬进来,给两个小家伙镀上银边。doro 蜷在沙发上研究新手机的拍照功能,不时对着润吉城堡按快门;西西则把手机壳上的星星贴纸揭下来,贴在床头的许愿瓶上。我望着她们,忽然想起摩天轮上看见的城市灯火 —— 原来最好的儿童节礼物,从来不是昂贵的玩具,而是陪她们在尖叫与欢笑中,把平凡的日子酿成闪闪发光的星星。
那些在旋转木马上追逐的光影,在过山车上体验的飞翔,在碰碰车碰撞的欢乐,还有摩天轮顶端看见的城市星图,都会成为她们童年相册里最珍贵的注脚。而我知道,当她们长大后翻开这些回忆,一定会记得这个夏天,阳光、风、笑声与星光交织的魔法时刻,就像旋转木马的铜铃,永远在记忆深处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