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大!”doro的恐惧被眼前的壮观景象取代,她趴在玻璃上,小脸满是惊叹。
“毛...白白的...”西西也被那纯净的白色和悠闲的姿态吸引。
多肉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水中的巨兽。近距离感受到那庞大的身躯和蕴含的力量,她本能地感到一丝畏惧,但看到它确实被牢牢地限制在厚厚的玻璃之后,墨的保证在耳边回响,那份恐惧渐渐被一种纯粹的震撼所取代。她看着北极熊如船桨般划动的巨大前掌,看着它偶尔浮出水面换气时喷出的白雾,小嘴微微张着。
“来,我们跟大白熊合个影!”我拿出手机,调整角度,将三个小家伙和玻璃后那悠闲的北极霸主一同框入镜头。doro努力挺直小身板,摆出“V”字手势;西西依偎在姐姐身边,露出恬静的微笑;多肉则抱着麻袋,站在另一边,虽然笑容依旧含蓄,但眼神明亮,对着镜头微微扬起了嘴角。嫩绿、明黄、淡紫,在巨大的白色猛兽和蓝色水波的映衬下,构成一幅充满生命张力的画面。
离开北极熊馆的温暖(相对室外而言),我们沿着指示牌走向猛兽区。道路两旁的树木挂着冰凌,阳光透过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林特有的清冷气息。
还未走近东北虎的展区,一声低沉雄浑、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咆哮——“嗷呜——!!!”——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午后的宁静,如同平地惊雷,带着百兽之王的无上威严和穿透力滚滚而来!
这声虎啸实在太过震撼,仿佛就在耳边炸响!
“呀——!”西西吓得魂飞魄散,像受惊的小兔子,瞬间就钻到了我的身后,小手死死抓住我的衣角,小脸煞白。
多肉的反应同样迅捷,几乎是和西西同时,她小小的身体猛地一缩,也躲到了我的另一侧,把脸埋在我的外套里,抱着麻袋的手臂收得死紧,身体微微发抖。琥珀色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被顶级掠食者锁定的、源自本能的巨大恐惧。
只有doro,她还站在原地,小身体挺得笔直,面朝着虎啸传来的方向。
“看看我们的doro多勇敢!”我一边安抚着怀里瑟瑟发抖的西西和多肉,一边惊讶又带着点赞赏地看着doro,“虎啸山林都不怕!真是个小勇士!”
然而,我的话音刚落,就发现doro的“勇敢”似乎有点不对劲。她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但眼神是空洞的,失去了焦距。她的小拳头紧紧攥着,身体僵硬得像根小木桩,连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我走近一步,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doro?”
“哇——!”这一碰,像是解开了定身咒,doro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吓...吓死朕啦!呜呜呜...好可怕!老虎要吃人啦!”她终于反应过来,也一头扎进我怀里,和西西、多肉挤成一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原来不是勇敢,是被那一声突如其来的、近在咫尺的虎啸给彻底吓懵了!大脑直接宕机,连逃跑的指令都没发出来。
我哭笑不得,赶紧把三个吓坏了的小家伙拢在怀里,轻拍着她们的背安抚:“不怕不怕!老虎关得好好的呢!隔着很厚很厚的玻璃和围墙,它吼得再大声也出不来!这是老虎在打招呼,在说‘这是我的地盘!’就像...就像doro有时候也会大喊一声‘朕来啦!’一样。” 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化解她们的恐惧。
好一会儿,三个小家伙才在我怀里慢慢平静下来。西西和多肉还心有余悸地偷瞄着虎园的方向。doro抽噎着,小脸哭得通红。
“好啦,小勇士和小淑女们,”我看着惊魂未定的她们,果断改变了计划,“看来威风凛凛的大老虎不太适合我们今天的‘探险’心情。不过没关系!墨知道一个好地方!” 我指向旁边一条岔路,“那里有——小老虎幼儿园!”
“小老虎?”三个小家伙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泪眼朦胧中带着好奇。
“对!刚出生没多久的小老虎,毛茸茸的,像大猫咪一样!”我描绘着,“走,我们去看看!”
小老虎育幼室温暖而明亮,巨大的落地玻璃后是一个铺着软垫、放着各种玩具的温馨空间。几只几个月大的小东北虎正在里面玩耍。它们体型只有成年大猫大小,皮毛上的条纹清晰可爱,圆圆的脸盘上还带着奶气。有的在互相扑咬打闹,笨拙地翻滚;有的抱着一个毛绒球啃得津津有味;还有一只正摊开四肢,露出毛茸茸的白肚皮,睡得四仰八叉,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哇——!!!” 刚才的恐惧瞬间被眼前萌态可掬的景象冲得烟消云散,三个小家伙同时发出了惊喜的低呼。
“好可爱呀!”doro的眼泪还没干,脸上已经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小鼻子贴着玻璃,“毛茸茸的!像大橘猫!”
“嗯...小老虎...睡觉...好乖...”西西也看得入神,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喜爱。
多肉也完全放松下来,她靠近玻璃,琥珀色的眼眸紧紧追随着一只正在追自己尾巴转圈圈的小老虎。看着它笨拙又努力的样子,看着它那毫无威胁的、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和她自己的颜色有些像),看着它玩累了也摊开肚皮呼呼大睡的模样,多肉的脸上露出了今天最放松、最纯粹的笑容。那笑容像初融的雪水,清澈而温暖。“好...可爱...”她极其轻微地、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喜爱。
阳光透过育幼室的玻璃,暖融融地洒在孩子们身上,也洒在玻璃后那些憨态可掬的小生命身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空气中只剩下小老虎们奶声奶气的呼噜声和孩子们满足的惊叹。多肉看着那只酣睡的小老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抱着的麻袋,里面是她唯一的“老朋友”——那个干瘪的橘子。此刻,一种奇妙的安宁感包裹着她,旅途的疲惫、初到陌生地方的紧张、被虎啸惊吓的余悸,都在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面前悄然融化。
夕阳开始西斜,将动物园的雪地、树梢和冰雕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我们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向出口走去。三个小家伙似乎还沉浸在企鹅的摇摆、北极熊的庞大、小老虎的萌态之中,叽叽喳喳地分享着今天的见闻。
“企鹅是蹲着走路的!肚子超暖和!”
“北极熊好大好白!但是好危险...”
“小老虎最可爱!想摸摸...”
“老虎叫...太吓人了!doro都吓呆了!”
“才没有!朕...朕那是战术性迷惑敌人!”
“......”
我牵着多肉的手(她的小手在嫩绿的袖口里显得格外纤细),听着她们的童言稚语,目光落在多肉安静的小脸上。夕阳的金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线条,也照亮了她眼中那份难得的、卸下防备后的轻松与满足。
“好了,小家伙们,”在巨大的冰雕动物园大门前,我停下脚步,背后是披上金纱的乐园,“今天的‘极地探秘’和‘猛兽奇遇’圆满结束!玩得开心吗?”
“开心!”三个声音异口同声。
“那,我们该回去收拾行李了。”我望向远方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明天一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就要离开这片冰雪王国了。”
“离开?去哪里?”doro立刻追问。
“嗯...下一站?”西西也看向我。
多肉也仰起小脸,琥珀色的眼睛在夕阳下像融化的蜜糖,带着询问。
“去哪里?”我微笑着,目光温柔地落在多肉身上,也仿佛穿透了她怀中的麻袋,落在那张指引方向的车票上,“我们要跟着多肉的那位‘橘子朋友’的指引,去它想去的地方看看了。” 我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多肉抱着的麻袋,“那张车票,还记得吗?它指向南方。那里,阳光会更暖,风会更柔,花儿会开得更多。而且,”我故意卖了个关子,“说不定,在那里,我们能找到一些关于多肉‘橘子朋友’的线索呢?也许能找到它最初的家?”
多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眸里仿佛有星辰被点亮。她低头看着怀里的麻袋,小手不自觉地收紧,将那个承载着希望的小布包抱得更紧了些。那里面不仅是一个干瘪的橘子,更是她与过去唯一的、模糊的联结,是寻找“家”的方向。一丝混合着紧张、期待和巨大希望的涟漪,在她清澈的眼眸深处荡漾开来。
“找主人?”doro立刻领会了意思,小拳头一握,“好!朕要帮多肉找到她的主人!把橘子还给他!”
“嗯!帮多肉...”西西也用力点头,黑亮的眼睛里充满坚定。
“所以,”我站起身,牵起她们的手,“现在,让我们回到温暖的酒店,好好吃顿晚饭,洗个香香的澡,把我们的新衣服、小背包、还有最重要的——多肉的麻袋和里面的‘车票’都收拾好!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向着更温暖的南方,向着未知的下一站,出发!”
夕阳的余晖将我们的影子长长地拖在洁白的雪地上。三个小小的身影,带着一天游玩的兴奋与疲惫,更带着对明日旅程的无限憧憬,踏着咯吱作响的积雪,走向归途。多肉走在中间,嫩绿色的身影在金色夕阳中格外醒目。她微微低着头,似乎还在消化着“寻找线索”的巨大信息,但步伐却比来时更加轻快,仿佛怀揣着一个温暖的、橘色的梦。
窗外的雪国灯火次第亮起,而属于她们的温暖旅程,即将翻开崭新的、充满阳光的一页。明天,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