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到了玉米地,眼前的景象果然不容乐观。前几天的雨水让这片土地变得泥泞不堪,低洼处的积水还没完全退去,成熟的玉米秆歪歪斜斜地立在泥水里。老爸老妈则留在家中照看那五个“小油漆工”,顺便张罗晚饭,等我们干完活回去就能吃上热乎的。体力消耗大,这顿饭肯定得扎实。
我和大哥、二姐挽起裤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泥地里,开始徒手掰玉米。这活儿看着简单,干起来却费劲。玉米叶子边缘锋利,划在皮肤上又痒又疼,泥水更是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格外沉重。大哥力气大,负责掰高处和难掰的;二姐心细,专挑饱满的棒子;我则居中策应,顺便把掰下来的玉米堆放到一起。
干了一会儿,汗水就浸湿了衣服。喉咙里干得冒烟,我习惯性地想去拿水壶,却摸了个空。
“坏了!”我一拍脑袋,“水壶好像落家里了!”
大哥和二姐也停下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下麻烦了,回去拿还得蹚一遍泥地,来回又得耽误不少功夫。
与此同时,家里这边——
几个小家伙换上了干净衣服,正围着奶奶看她摘菜。眼尖的doro发现了靠在墙角的那个熟悉的水壶。
“奶奶,这个水壶是人的吗?”doro指着水壶问。
老妈抬头一看,拍了下大腿:“哎呦!可不是嘛!你爸他们走的时候忘拿了!这大热天的在地里干活,没水喝哪行啊!”
“那他们渴了怎么办呀?”西西担心地问。
多肉也小声附和:“会很难受的……”
三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念头不约而同地冒了出来——我们去送水!
一开始,老爸老妈是不同意的。“地里都是泥,路也不好走,你们小孩子去太危险了。”
但架不住三个小家伙异常坚持,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决心。doro甚至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认识路!奶奶你刚才告诉我们怎么走了!我们保证不乱跑,直接把水送到就回来!”
老妈看着他们恳切的眼神,又想着从家到地里确实不算远,沿着大路直走大概也就五六分钟,心一软,最终还是松了口。
“那……那行吧。你们三个一起去,互相看着点。把手机带上,万一找不到路或者有什么事,立刻给我们打电话!”老妈千叮万嘱,给他们装好水壶,又看着他们拿出我的旧手机(专门给她们出门联系用的),才忧心忡忡地把三个小身影送出了门。
三个小家伙像肩负着重大使命的士兵,抱着沉重的水壶,昂首挺胸地朝着玉米地的方向进发了。
画面转回玉米地——
我刚在泥地里艰难地走了两分钟,打算回去拿水,就听见一阵叽叽喳喳的童声由远及近。
“人——!大伯——!二姑——!”
抬头一看,三个小小的身影正出现在田埂上,doro抱着水壶走在最前面,西西和多肉紧跟其后,小脸上因为走路而红扑扑的。
我又惊又喜,赶紧迎上去:“你们怎么来了?”
三个小家伙立刻七嘴八舌地嚷起来:
“我们看到你的水壶没拿!”
“奶奶说你们会渴!”
“我们来送水!”
声音混在一起,我都没听清谁说了啥。“好了好了,安静!出来一个代表跟我说!”
doro作为大姐,当仁不让地站出来,挺起小胸脯:“报告人!我们发现你的水壶落在家里了,担心你们口渴,特来送水!请指示!”
我被她的模样逗乐了,接过沉甸甸的水壶,心里暖烘烘的。“好好好,小家伙们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谢谢你们!水送到了,你们就赶紧回去吧,地里太脏了。”
“我们不回去!”doro摇头,“我们要看你们是怎么掰玉米的!”
西西和多肉也用力点头,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我妥协了:“那行吧,你们就坐在三轮车斗里,不许下来乱跑,知道吗?”
“知道啦!”三个小家伙乖巧地爬上了停在田边干爽处的三轮车斗,并排坐好,像三只等待看戏的小麻雀。
我把水拿给大哥和二姐,他们也是又惊又喜。
“这水哪儿来的?”大哥问。
我朝车斗那边努努嘴:“喏,你那三个侄女当后勤部长,给咱们送补给来了。”
大哥看着车斗里那三个小小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行啊,没白疼她们。就让她们在上面坐着吧,别下来添乱就行。”
“走吧,接着干,就剩这一片了。”我招呼道。
我们继续投入“战斗”。一边掰着玉米,我和大哥一边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哥,我看这回回去,真得再好好劝劝爸妈。这地,还是包出去省心。让他们跟着咱们住,享享清福多好。”我抹了把汗说。
大哥叹了口气:“是啊,家里也不缺他们种地这点收入。这地荒着是可惜,但包给别人种,他们也能时常回来看看,总比现在这样冒着风险下地强。回去再一起商量吧。”
车斗里,三个小家伙看着我们忙碌的身影,尤其是看到金黄的玉米棒子被掰下来堆成小山,觉得新奇又有趣。看了一会儿,doro又开始不安分了。
“人!我们也想试试掰玉米!”她趴在车斗边沿喊道。
西西和多肉也眼巴巴地望着。
正在旁边歇口气的二姐一听,赶紧上前拦住:“哎哟我的小祖宗们,可别下来!看看你们身上这新换的衣服,下来一趟非得变成小泥猴不可!这玉米叶子划在身上还痒痒呢!”
五个小家伙(大哥家的两个也在车上)一听,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
我见状,笑着安慰他们:“好了好了,不是不让你们帮忙。等回到家,把玉米棒子剥粒的时候,肯定让你们玩个够!现在嘛,就乖乖坐着当观众,好不好?”
“好吧……”小家伙们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终于,在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的时候,最后一片玉米地被我们“攻克”了。看着车上堆得满满的“战利品”,虽然浑身酸痛,满是泥泞,但心里充满了收获的满足感。
“收工!上车回家吃饭!”我大喊一声。
我和大哥坐在前面的驾驶位,二姐则负责在车斗里照看五个小家伙,免得他们因为颠簸或者太兴奋而出什么意外。
三轮车“突突突”地启动,载着满满的玉米和满车的欢声笑语,迎着绚丽的晚霞,朝着那个亮起温暖灯光、飘出饭菜香味的家驶去。忙碌而充实的一天,即将在温馨的团圆饭中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