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雷云终于积蓄到了顶点。
一道横贯天际的暗红色雷霆,朝着两人当头劈下。
雷霆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沈秋思呼吸停滞,体内灵力运转不畅。
她下意识地看向林凡。
林凡也正抬头望着那道毁灭雷霆。
他眼中没有任何惧色,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
他周身旋转的千百黑暗剑刃,骤然倒卷而回,尽数汇入他手中重新凝聚的那道主剑刃之中。
黑暗剑刃暴涨,化作一柄能撕裂天穹的巨剑。
他没有去管周围涌上来的古尸,将所有力量,所有精神,都灌注到了这一剑之中。
巨剑向上,逆斩雷霆。
就在黑暗巨剑与暗红雷霆即将碰撞的刹那——林凡的嘴角,再次溢出了一缕鲜血。
那鲜血,颜色深得发暗。
黑暗与暗红的光芒即将吞噬彼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沈秋思能看到林凡侧脸绷紧的线条,和他嘴角那抹刺眼的暗红。
她能感受到两种极致力量对撞前,空间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奇异的震颤,并非来自外界,也非作用于识海,而是直接从沈秋思的储物戒中传出。
是那个盛放着太素水的白玉瓶!
它自行震动起来,表面刻画的封禁符文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一股纯净,带着古老生机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储物戒的缝隙中逸散而出。
这股气息很微弱,却像一滴冷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
那道携带着毁灭意志劈落的暗红色雷霆,在与黑暗巨剑碰撞的前一瞬,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
它擦着黑暗巨剑的边缘,轰击在两人侧后方不远处的地面上。
“轰!!!”
大地被炸开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边缘处岩浆翻滚,雷火肆虐。
冲击波将周围上百具古尸瞬间汽化,也将林凡和沈秋思狠狠掀飞出去。
林凡闷哼一声,强行稳住身形,一把抓住气血翻腾的沈秋思,借着爆炸的推力,如同两颗流星般,朝着前方被暂时清空的区域疾射。
他手中的黑暗巨剑,在发出那一记逆斩后已然消散,脸色苍白了几分,但眼神依旧锐利。
“刚才……”
沈秋思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按住储物戒。
那里,白玉瓶的震动正在缓缓平复。
“太素水的气息干扰了它。”
林凡语速很快,带着不容置疑,“收敛好,不要再泄露分毫!”
沈秋思立刻点头,双手掐诀,加固了数层封印在储物戒上。
太素水的气息,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会引来最猛烈的攻击。
但同时,似乎也因为同源,在关键时刻会产生某种意想不到的干扰。
这究竟是福是祸?来不及细想,身后和两侧,更多的怪异存在围拢上来。
天空中的雷云再次开始汇聚能量。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林凡的目光快速扫过周围混乱的环境。
大地崩裂,地貌改变。
他闭上眼,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前延伸,无视那些混乱狂暴的灵气乱流,寻找出去之路。
“这边!”
他再次选定一个方向,那是一条因为地裂新出现的幽深峡谷。
峡谷两侧是陡峭的岩壁,可以一定程度上阻挡来自空中的直接攻击。
两人毫不犹豫地冲入峡谷。
峡谷内光线昏暗,怪石嶙峋。
震感在这里被放大,头顶不断有碎石落下。 但相比外面,围攻的怪物确实少了很多。
只有一些适应黑暗环境的毒虫和地底生物被惊动,从岩缝中钻出,试图攻击,都被沈秋思的剑光轻易解决。
两人沿着蜿蜒的峡谷全力奔行。
身后,秘境崩溃的轰鸣声,以及那令人心悸的心跳声,依旧如影随形。
但压力似乎暂时减轻了一些。
沈秋思稍稍松了口气,忍不住看向身旁的林凡。
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让她慌乱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林师兄,你的伤……” 她注意到他气息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平稳。
“无碍。” 林凡的回答依旧简短。
他速度不减,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 峡谷似乎没有尽头,越往深处,空气越是阴冷潮湿,带着一股陈腐的气味。
两旁的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模糊的壁画,还有一些早已风化的石雕。
这里似乎是一处被遗忘的古遗迹。
突然,林凡猛地停下脚步,抬手拦住了沈秋思。
沈秋思立刻警觉,握紧长剑,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
峡谷到了尽头。
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更准确地说,是一座坍塌了半边的古老殿宇。
殿宇的穹顶已经破损,露出外面暗沉翻滚的天空。
残存的石柱高大粗壮,上面雕刻着陌生的图腾。
而在殿宇中央,横亘着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几乎将整个大殿一分为二。
裂缝中黑气缭绕,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唯一连接两端的,是一座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石桥。
石桥古朴,布满了裂纹,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坠入下方的无尽黑暗。
而在石桥的另一端,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出口。
那空间波动正是从那里传来!
是离开秘境的出口!
希望就在眼前!
但林凡和沈秋思的目光,却都凝固在了石桥的桥头。
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残破古老服饰,身形干瘦,皮肤如同老树皮般褶皱,眼眶中跳动着两簇绿色火焰的人。
它手中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站了千万年。
它身上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只有浓郁到化不开的死寂和腐朽。
但它散发出的威压,却比外面所有的古尸加起来,还要恐怖!
它似乎感应到了两人的到来,缓缓地,抬起了头。
眼眶中的绿色火焰,猛地炽烈起来,锁定了林凡和沈秋思。
确切地说,是锁定了沈秋思指间的储物戒。
它干瘪的嘴唇没有动,一个沙哑、滞涩,如同金石摩擦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两人的脑海:“留下……源水……”
“否则……过此桥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