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宁肆意被他牵着，满心疑惑，这不像是要去书房，也不像是回卧室的路。
走到主卧浴室门口，他松开她。
转身搬来一张懒人沙发，又塞给她一个开着视频界面的平板。
“坐这儿。”他示意那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椅子。
宁肆意抱着平板，有点懵：“这是要……围观南总沐浴？”
南京九一手搭在浴室门把手上，回头瞥她一眼，嘴角似笑非笑：“想得美。我洗澡。”
他指了指门，“你，坐这儿，隔门陪聊。”
他眼神沉静，却带着一种执拗的认真：
“我要你每隔两分钟，就叫一次我的名字，或者随便说点什么。我必须听到你的声音。”
宁肆意瞬间懂了。
这男人是在用他最直接，甚至有点幼稚的方式，对抗着内心深处的恐慌。
她心里一软，抱着平板窝进懒人沙发，仰头冲他笑：
“好。那我开始了？南京九，你沐浴露别用那个木质香的，太冲。”
南京九看着她乖乖坐好的样子，眼神柔和了一瞬，低低“嗯”了一声，关上了门，却没有落锁。
很快，里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宁肆意划拉着平板，看着时间。
两分钟一到，她就屈指敲了敲门板：
“京九啊，你洗发水抹匀了吗？别糊弄。”
里面水声停顿了一瞬，传来他闷闷的回应：“……嗯。”
又过了两分钟。
“9，你动作快点呀，水费很贵的好吗！”
里面又传来他带着水汽的，没好气的声音：“……南家还交不起水费了？”
下一个两分钟刚到。
“南京九……”
她刚开口，浴室里的水声骤然停止。
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低沉又清晰，打断了她：“宁肆意。”
“干嘛？”她应道。
门那边沉默了两秒，然后是他带着点别扭，却又理直气壮的声音：“……没事。就叫叫你，看你在不在。”
宁肆意把脸埋进柔软的抱枕里，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她对着那扇氤氲着水汽的门，在心里无声地回答：
在呢。
在你需要确认的每一个瞬间，我都会在。
至少，在命运把我带走之前，你的每一次呼唤，都会有回音。
过了一会儿后。
宁肆意还在百无聊赖地划着平板。
浴室门“咔哒”一声被拉开。
南京九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深灰色睡袍随意系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这么自觉？”宁肆意挑眉看他，“我还以为南总要洗到天亮呢。”
南京九没接话，径直走到她面前，俯身将她连人带抱枕一起抱起来。
宁肆意轻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脖子：“喂，我还没说完两分钟打卡呢！”
“不合格。”南京九抱着她往卧室走，声音带着刚沐浴过的慵懒磁性，“最后三分钟没声音，扣十分。”
宁肆意被他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忍不住笑出声：“南总，你这监管力度是不是太严格了点？我就走神了一会儿。”
南京九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很自然地将她揽进怀里。
黑暗中，他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响起：“严格？这才哪到哪。”
他温热的手掌轻抚她的后背，语气忽然认真起来：“后天把时间空出来。”
“又要带我去哪儿？”宁肆意在他怀里转身，指尖无意识地玩着他睡袍的带子。
“该不会让我去什么实验室做检查吧？”
“你的画展。”南京九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明天早餐吃什么。
“只属于你和我两个人的画展。场地，策展，宣传全都搞定了，请柬也印好了，就写‘宁肆意与南京九的永恒瞬间’。”
宁肆意愣了一下，眼睛在黑暗中惊讶地睁大：“画展？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胸腔传来的低沉笑声。
“从你嫁给我的那天就开始准备了。”他的指尖轻轻缠绕着她的发丝，“我说过，要给你办一场独一无二的画展，说到做到。”
宁肆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情绪瞬间溢满胸腔。
她没想到，在应对她可能消失的这个巨大危机的同时，他竟然还默默记着并兑现着这样一个承诺。
“可是……”她想起自己那幅尚未完成的，画着他们故事的画，“我还有一幅画没画完……”
“那就带着画笔画布去。”南京九打断她，语气理所当然。
“在展馆里画，让所有人都看着，南太太是怎么把我们的故事，一笔一画变成永恒的。”
他凑近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声音里带着深沉的温柔：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宁肆意存在的每一刻，都值得被铭记，被珍藏。就算那个破系统想把你带走，我也要用这场画展向它宣告……你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谁也抹不掉。”
宁肆意鼻腔一酸，将脸深深埋进他温热的胸膛，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南京九……”她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你真是个疯子……”
“嗯，为你疯的。”他坦然承认，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
“睡吧，我的大画家。后天，我要看你在我为你准备的舞台上，闪闪发光。”
……
直接转场，画展当天。
艺术中心顶层全玻璃穹顶下，一场前所未有的艺术盛宴正在上演。
当宁肆意被南京九牵着手走进展厅时，她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这哪里是画展？这分明是南京九为她打造的一个极致奢华的艺术帝国。
她的每一幅画都被镶嵌在特制的防弹玻璃展柜中。
甚至连墙面的色调都完美衬托着她的作品。
宁肆意倒吸一口气。
展厅里流淌着专门为她谱写的交响乐，空气中还弥漫着她最爱的白茶香氛。
“这……”宁肆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喜欢吗？”南京九站在她身侧，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
他今天特意戴了副金丝眼镜，遮住了眼底的凌厉，却添了几分禁欲的优雅。
他牵着她走向展厅中央，那里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画作。
是她偷偷画的，他睡在书房沙发上的模样。
画中的他卸下了所有防备，柔和得像个少年。
“我给每幅画都买了天价保险。”南京九语气平淡，像是在谈论天气，“现在毁掉你任何一幅画，都等于炸掉一栋楼。”
宁肆意震惊地转头看他：“你疯了？”
“没疯。”南京九低头看她，镜片后的目光炙热而偏执，“我只是想要所有人知道，动你的画，比动我的命还贵。”
宁肆意笑了笑，指尖虚抚过画布时，轻声说，“真好……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这些画就是我看着你的人间烟火。”
听后的南京九猛地收紧她的手：“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