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汇货栈”老账房的遇袭,如同一声凄厉的警钟,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张千钧的疯狂反扑,意味着他已如困兽,也意味着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时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临时小院内,气氛压抑得几乎凝滞。
石勇、沈括、李三、苏十三等人围坐,油灯的光焰在他们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不能再等了!”
石勇声音沙哑,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与决绝,
“老船工的死,老账房的遇袭…每拖一刻,都可能有人丧命!必须在他下一次动手前,拿到暗账!”
沈括紧抿着嘴唇,手指在桌上快速划动着,大脑飞速运转:
“张千钧下次去如意赌坊,就在明晚。这是我们唯一有规律可循,且他本人不在宅中的机会。”
“赌坊人多眼杂,他身边护卫不会少,但注意力也会被分散。”
李三补充道,
“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利用这段时间潜入张宅,并找到那个暗格。”
苏十三摊开一张根据多方信息拼凑的张宅简图,指向书房的位置:
“书房位于内院,即便张千钧不在,守卫也必然森严。强闯绝无可能,只能智取。”
一个极其大胆且冒险的计划,在几人反复推演和争论中逐渐成型:
核心: 利用张千钧在赌坊的时间窗口,潜入张宅书房,窃取暗账。
分工:
1. 诱饵组(石勇带队): 在如意赌坊制造事端,吸引张千钧及其核心护卫的注意力,尽可能拖延时间。
此事风险极高,需把握分寸,既要引起足够混乱,又不能在对方地盘上被当场拿下。
2. 潜入组(苏十三带队,配两名身手最敏捷、且略通机关之术的组员): 趁乱潜入张宅。
利用苏十三的细致观察力和组员的技巧,避开巡逻,找到书房暗格。这是计划的核心,亦是成败关键。
3. 接应策应组(沈括、李三带队): 在外围布置人手,监控张宅及赌坊动向,准备撤离路线和应急方案。
一旦任何一方出现意外,立刻启动备用计划接应,甚至不惜强行介入。
“此计行险,”
沈括面色凝重地看着众人,
“尤其是石勇和十三,可谓深入虎穴。任何一环出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石勇咧嘴,露出一丝悍勇的笑容:
“怕个鸟!早就想会会这姓张的了!”
苏十三则依旧平静,只是纤细的手指微微收紧,表明她内心的波澜:
“卑职定当竭尽全力。”
计划上报县衙。陈恪接到这份堪称疯狂的行动计划,沉默良久。
他深知其中的巨大风险,但眼下确无万全之策。对手的丧心病狂,逼迫他们必须兵行险着。
“准。”
陈恪只回了一个字,却重逾千斤。
他同时下令,调动县衙所有可用的隐蔽力量,由周淳协调,在行动当晚于相关区域外围布控,随时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
明晚,月黑风高。
与此同时,陈恪在二堂的推演也有了新的发现。
他反复比对“通汇货栈”的资金流入时间和府衙几笔有疑点的款项拨付时间,发现了一个几乎重叠的巧合点。
更重要的是,周淳翻查旧档,找到一份三年前由时任知府批示、程序略显特殊的“漕渠清淤急款”文书,其中指定的承揽人,赫然是一个与张千钧关系密切的工头。
“看来,这位‘上面’的大人,手脚做得并非天衣无缝。”
陈恪眼神锐利,将这些发现仔细封存。
这些间接证据,虽无法直接定罪,但若能结合巡察组找到的实据,便能形成强大的合力。
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明晚那场吉凶未卜的行动上。
夜幕降临,青州县城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巡察组的命运,乃至陈恪新政的走向,都将在这场孤注一掷的“夜探”中,见出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