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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四,子时三刻。

雪已经停了,但寒意更甚。紫禁城笼罩在一片沉寂的黑暗与银白中,唯有几处宫殿的琉璃瓦下透出幽幽灯火,像蛰伏巨兽的眼睛。

陈恪跟在引路太监身后,踏着尚未清扫的积雪,穿过一道道幽深的宫门。他身上只穿着寻常的青色官袍,未加斗篷,寒气透过衣衫直刺骨髓。但他背脊挺得笔直,步履沉稳,手中捧着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匣,匣子不大,却似有千钧之重。

引路太监脚步轻得像猫,全程无话,只在经过某些转角时,眼神会不易察觉地瞟向暗处——那里,似乎总有影子无声矗立。

这不是去往惯常的养性斋或文华殿,而是通往内廷深处一处更为僻静的暖阁——玉熙堂。据说,此地是先帝晚年静养、处理机密要务之所,今上继位后极少启用。

玉熙堂内,光线昏暗。只有御案上一盏孤灯,映着景隆帝晦暗不明的脸。皇帝未着龙袍,只穿了一身玄色常服,靠在宽大的紫檀木圈椅里,手边散乱地堆着厚厚几叠奏疏。冯保垂手侍立在阴影角落,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空气凝固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臣陈恪,叩见陛下。”陈恪跪下,声音在空旷的堂内激起轻微回响。木匣被他小心地放在身侧地上。

没有“平身”。长时间的沉默,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碾过陈恪的肩背。

终于,御案后传来声音,不高,却带着浸透寒意的疲惫与一丝压抑的怒意:“陈恪,你抬起头来。”

陈恪依言抬头,迎上皇帝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往日的深不可测,只有审视,冰冷的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

“看看这些。”景隆帝的手指划过案头那堆奏疏,最上面正是刘琮等人联名弹劾的副本,“江南士绅泣血,湖广商民沸腾,边镇将领愤懑,朝中御史弹劾……三地试点,一地瘫痪,一地造假,一地涉嫌勾连边将!陈恪,这就是你给朕的‘新政’?这就是你所谓的‘吏治清明’?不过三月,天下汹汹,谤满朝野!”

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之怒的威压:“朕信你,用你,给你权柄,让你修订新则,推行试点!你就是这般回报朕的信任?!你到底是在为朝廷刮骨疗毒,还是嫌这天下不够乱,非要再插上几刀?!”

怒斥在堂内回荡。冯保的头垂得更低。换了寻常臣子,此刻怕是早已魂飞魄散,叩首请罪不已。

陈恪却只是静静听着,待到皇帝话音落下,堂内重归死寂,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陛下训斥,臣罪该万死。然,臣今日冒死觐见,非为辩解己身之清白,乃为陛下剖陈三地事变之真相,为《新则》之生死存亡,作最后一辩。”

他俯身,双手捧起那个紫檀木匣,高举过顶:“此匣之中,乃三地试点自始至今,所有往来公文副本、原始数据记录、工作日志摘要、关键证据线索图、以及臣与团队对三地事变之疑点分析与应对之策。请陛下御览。”

景隆帝目光落在那木匣上,眉头微蹙,未置可否。冯保悄步上前,接过木匣,检查无误后,轻轻放在御案一角,并未打开。

“疑点?”皇帝冷笑,“朕看到的,是确凿的罪证!是地方民怨,是军中非议,是朝臣弹劾!你的疑点,何在?”

陈恪维持着跪姿,目光却坦然地迎向皇帝:“陛下,臣之疑点,首在‘三地同发,时机绝巧’。”他语速不快,条理却异常清晰,“无锡案发,在腊月二十;江夏事发,在腊月二十一;阳曲军令至,在腊月二十二。三日之内,南北三地,横跨数千里,针对同一新政试点,以不同罪名、不同形式,同时发难,致使试点全面瘫痪。陛下,天下可有如此巧合之事?若无背后统一协调、周密策划,三地地方官员、士绅、胥吏、乃至军方,何以能如此步调一致?”

景隆帝眼神微动,但脸色依旧沉郁:“或为新政惹了众怒,群起而攻之。”

“若为众怒自发起之,当有先后,当有强弱,当有地域之别。”陈恪摇头,“然三地发难,近乎同步,且攻击点精准狠辣——无锡攻‘罗织罪名’,坏官声,绝江南士林之望;江夏攻‘数据造假’,否成效,陷臣于欺君之罪;阳曲攻‘勾连边将’,触逆鳞,动摇国本。此非乌合之众所能为,乃深谙朝廷法度、官场关节、帝王心术者,精心设计之绝杀局。”

他顿了顿,继续道:“臣之疑点二,在于‘程序诡异,越权横行’。无锡知县陆明远审理本地商户案件,证据确凿,程序公开,州府有何权力突然越级叫停,并带走主审官员?依据哪条律法?江夏县数据异常,臣之指导小组已察觉并准备核查,湖广布政使司有何权力直接插手县级政务,封存账册,带走胥吏?此非监察,实为干扰,更坐实了‘此地无银三百两’!阳曲卫试行之‘流水记档’,仅为改善军需管理之建议,何谈‘更易军中成法’?都司军令,不经兵部,直接干预地方政务,阻断朝廷试点,是谁赋予之权柄?此三者,程序皆不合规,越权显而易见,其急切阻断试点、控制人证物证之心,昭然若揭!”

景隆帝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稍缓。

陈恪的声音越发沉静有力:“臣之疑点三,在于‘证据链条,疑窦丛生’。”他看向那木匣,“无锡‘永昌绸缎庄’案,所有证据、证词、核查过程,皆有详细记录。其假账手段、‘顾问酬金’流向,条条可查。州府急于接管,恐非为‘厘清’,实为‘掩盖’或‘扭曲’。江夏所谓‘数据造假’,臣有分析为证,其造假模式粗糙,且臣等发现更早,正准备启动交叉核验。布政使司抢先发难,恰在臣等将查未查之际,时机之巧,令人咋舌。阳曲王彪,前日尚与臣属下合作查案,态度积极,何以都司一纸军令,便骤然翻脸?军令中‘京中贵人’之暗示,又是来自何方?”

他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翻涌的情绪压下,话语如同淬火的钢铁,一字一句砸在寂静的殿堂:“陛下,三地事变,表面针对臣与新政,实则是一场针对陛下革新吏治之决心的反扑!其组织之严密,出手之狠辣,覆盖之全面,绝非寻常利益之争,而是旧有势力,深感《新则》将动摇其根本,不惜动用一切力量、一切手段,进行的垂死挣扎!他们不仅要扼杀新政,更要借此立威,让天下人看到,谁敢触动旧制,谁就是此等下场!”

景隆帝的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的冰冷渐渐被一种深邃的思量取代。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陈恪。

陈恪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不再分析疑点,而是将话题引向核心:

“陛下,臣尝闻医者治病。重疴之人,初用猛药,必有剧烈之‘排异反应’——高热、呕逆、疼痛,甚有性命之虞。庸医见反应剧烈,便断言药石无效,或弃良方,或改投温补,则病体日渐沉疴,终至不治。明医则知,此等剧烈反应,恰是药力已深入病灶、正邪交争之象!当此之时,非但不能弃药,更需坚定信念,辅以手段,助正气祛邪外出!”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今日三地之变,朝野之谤,便是新政这副‘猛药’,刺入我大夏百年吏治沉疴之躯后,所引发的‘排异反应’!其反应愈烈,愈证明臣等所开之方,确实触及了最顽固、最深层的‘病灶’!若陛下因见反应剧烈,便疑药石,罢医者,则沉疴永固,再无回春之望!”

“臣今日之言,尽在于此。”陈恪深深俯首,额头触地,“臣之性命、荣辱,皆系于陛下之手。新政之生死、吏治之前途,亦系于陛下圣心独断。臣愿领一切罪责,但恳请陛下,拨开迷雾,洞察玄机,给新政一个证明自身、亦给那些隐藏在‘排异反应’之下的‘病灶’,一个暴露于阳光之下的机会!”

话音落下,玉熙堂内重归死寂。只有灯焰不安地跳动着,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巨大阴影。

良久,御案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景隆帝缓缓靠回椅背,手指揉了揉眉心,脸上首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丝……了然。

他没有看陈恪,而是对阴影中的冯保道:“把匣子打开。”

“是。”冯保上前,小心打开紫檀木匣。里面并非杂乱文书,而是分门别类、用不同颜色丝绦捆扎整齐的卷册,最上面是一张绘制精细的“三地事变疑点关联图”和一份“数据异常分析摘要”。

皇帝随手拿起那份关联图,目光在上面快速扫过。线条、箭头、标注、时间节点……清晰得刺眼。他又翻开数据摘要,上面用简洁的图表对比着江夏正常数据与异常数据的波动差异,一眼可辨。

看着这些前所未见的清晰梳理与呈现方式,景隆帝的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赞赏,也有一丝更深沉的忧虑。

他放下图表,目光重新落到依旧跪伏在地的陈恪身上,看了许久,仿佛要透过那青色官袍,看进这个臣子的骨头里去。

“陈恪。”皇帝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深沉,听不出喜怒。

“臣在。”

“你方才说,要一个‘暴露病灶’的机会。”景隆帝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那叠弹劾奏疏,“朕,给你这个机会。”

陈恪心头一震,却不敢抬头。

“朕会下旨,成立‘三地试点事特别核查组’。”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由你总领,成员从都察院、刑部、户部中遴选。朕给你全权,彻查三地事变原委,追索背后指使。一应线索、证据、人犯,核查组皆有权调阅、讯问、乃至暂时羁押。地方官员、卫所将领,不得阻挠。”

陈恪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皇帝的目光与他相接,深邃如渊:“但朕也有条件。第一,核查需秘密进行,不得大张旗鼓,惊动朝野。第二,凡事需讲证据,依法度,不可滥用职权,罗织罪名。第三,”皇帝顿了顿,语气加重,“朕要的,不仅是真相,更是‘新政的出路’。你要告诉朕,也告诉天下人,经此一劫,你的《新则》,该如何走下去。”

“臣……”陈恪喉头哽住,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化为深深一拜,“臣,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

“起来吧。”景隆帝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倦意,“天快亮了。回去准备。旨意稍后即到。”

“谢陛下!”陈恪起身,因久跪而有些踉跄,但他迅速稳住身形,再次躬身一礼,然后缓缓退出了玉熙堂。

当他踏出殿门,凛冽的晨风扑面而来,东方天际已露出一线鱼肚白。

殿内,景隆帝独自坐在昏黄的灯下,目光久久停留在陈恪留下的木匣和那些清晰的图表上。

冯保悄声上前:“皇爷,您……真信他?”

景隆帝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许久,才低低说了一句,不知是说给冯保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朕信的不是他。朕信的,是这潭死水之下,终于有人,敢不惜性命,去搅动的那份决心,和……他手里那套,或许真能照见鬼蜮的‘法子’。”

晨曦微露,照亮了殿檐下晶莹的冰棱,也照亮了帝王眼中那抹孤注一掷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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