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次尝试的失败,如同冰水浇头,让林祈沸腾的血液稍稍冷却。星神的目光,果然非轻易可以引动。【丰饶】的慈怀被莫名干扰,【巡猎】的箭矢被更优先的目标引开,这让他意识到,在吸引星神注视的道路上,不仅需要极致的践行,可能还存在着他所不知晓的、星神层面的博弈与优先级。
但脚步不能停下。灵魂殿堂中新增的两个“住户”——“慈悲医者”与“疯狂猎人”——在无声地提醒着他付出的代价,也催促着他继续前行。
他将下一个目标,锁定在了那位以沉默和坚守着称的星神——【存护】克里珀。既然生机与猎杀之路暂时受阻,那么,便筑起最坚固的墙,守护眼前的一切,直至永恒。这或许是一条更笨拙,却也可能更直接的道路。
第一阶段:初次践行命途(第1301-1310次轮回)
第一千三百零一次轮回伊始,林祈的眼神再次发生了变化。曾经的凶狠与狂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磐石般的坚定与沉稳。他不再主动冲向战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奥赫玛的城墙、工事,以及那些在城墙背后,需要被守护的人们。
最初的十次轮回,是他对【存护】理念最朴素、最直接的践行。他能跑能跳后,便自发地加入修补城墙的工匠队伍,用他那尚且弱小的身躯,搬运着远超过他体重的石块。他沉默寡言,只是专注地、一次又一次地将材料填补到墙体的裂缝和破损处。当黑潮来袭时,他不再寻求冲锋陷阵,而是坚守在指定的防御节点,用简陋的盾牌和身躯,挡在更弱的平民身前,即使被震得口鼻溢血,也一步不退。
他的行为在旁人看来,是早熟与责任感的体现。白厄看着他小小的、却异常坚定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欣慰与复杂的情感,只会更努力地将他护在身后。而林祈,则是在这最基础的“守护”行为中,体会着那份“立于障前,永不后退”的沉重与决心。他守护的,不仅仅是具体的人或墙,更是那份“必须守住”的信念本身。这十次轮回,是“存护”人格的初步塑形,简单,却根基扎实。
第二阶段:了解命途(第1311-1341次轮回)
初步的践行之后,林祈开始深入思考【存护】的本质。守护,难道仅仅是物理上的防御吗?在接下来的三十次轮回中,他的行为开始变得更加多元和深入。
他不再仅仅修补城墙。他开始研究城墙的符文结构,向维护符文的工匠请教,试图理解能量屏障与物理防御如何更好地结合。他组织起民间的互助小组,在黑潮间歇期储备粮食、药品,加固房屋,制定应急疏散方案。他试图在人们心中也筑起一道“墙”——一道名为“希望”与“秩序”的墙。他宣扬团结、牺牲与坚持的价值,告诉人们,只要心墙不垮,奥赫玛就永不陷落。
他甚至尝试去理解黄金裔们的“守护”。他观察阿格莱雅如何耗尽心力维持黄金古树的光辉,观察万敌如何以身为盾冲锋在前,观察白厄如何统筹全局、庇护众生。他意识到,“存护”可以有很多形式,但其内核,都是那份为了身后之物而甘愿承受一切、坚持到底的意志。
这个过程,让他对【存护】命途的理解不再流于表面。他明白了守护的代价,明白了坚持的孤独,也明白了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近乎固执的“不愿放弃”。他的“存护”人格变得更加丰满、坚韧,眼神中的光芒,如同历经风吹雨打却愈发坚硬的岩石。
第三阶段:极致践行,吸引星神(第1342-1400次轮回)
最后的近六十次轮回,林祈开始了对【存护】命途最极致的践行,试图以其纯粹与宏大,吸引那位沉默星神的注视。
他的行动规模越来越大。他不再满足于小修小补,而是利用轮回积累的知识和对奥赫玛结构的了解,提出了数套宏大的防御工事扩建和强化方案。他亲自参与设计、督造,甚至在一些轮回中,说服了部分黄金裔(主要是务实的那刻夏和认同其理念的白厄)支持他的部分计划。一道道新的辅助壁垒被建立起来,能量节点被优化,防御纵深化。
在黑潮来袭时,他往往身处最危险、压力最大的防御节点,成为无数守卫和平民的精神支柱。他的身影与那巍峨的城墙仿佛融为一体,代表着一种“绝不后退”的意志。他一次次地看着身边的人倒下,看着城墙在冲击中崩裂,又一次次地在废墟上重新站起,组织起新的防线。他守护的决心,在一次次的毁灭与重建中,被锤炼得如同钻石般坚硬。
他能感觉到,一种极其沉重、极其古老、仿佛承载着无数世界重量的“感知”,似乎极其缓慢地、若有若无地扫过这片不断试图“坚守”的土地。那感知漠然、沉默,不带任何情感,只是纯粹地“存在”着。是【存护】的克里珀吗?那位只知道铸造隔绝星系晶壁的琥珀王?
希望似乎比前两次更加渺茫,但那沉重的感知确实存在过。
然而,也仅仅只是“存在”过。
无论林祈如何将守护的意志提升至顶点,如何将防御工事修筑得固若金汤,如何一次次在绝望中坚守,那股沉重的感知再也没有任何回应。它就像一座亘古存在的山脉,默然注视着脚下蝼蚁的忙碌,既不赞许,也不否定,更不会因蝼蚁的坚持而投下丝毫目光。
与此同时,在更高维度的层面……
“铛!铛!铛!”
巨大的、仿佛能震碎星辰的敲击声,在一片由无尽琥珀色光芒构成的浩瀚空间回响。伟大的克里珀,正专注于祂永无止境的铸造。
一个五彩斑斓、充满欢快气息的虚影,突兀地出现在这片肃穆的空间边缘,试图引起注意。
“嘿!大块头!别敲了!看你脚下!有个小不点正在学你的样子,玩‘筑墙’的游戏呢!可认真了!玩了快一百次了!你不看看吗?多有趣啊!” 欢愉的声音试图穿透那规律的敲击声。
“铛!铛!铛!” 回应它的,只有永恒不变的、铸造晶壁的锤音。克里珀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祂的伟业。凡尘的守护,于祂而言,不过是瞬息生灭的微光,与铸造隔绝虚妄的永恒晶壁相比,微不足道。甚至连身旁这只吵闹的“苍蝇”,也无法让祂的动作有丝毫迟滞。
“啧,真没劲。” 欢愉的虚影嘟囔着,却没有丝毫沮丧,反而觉得这种“对牛弹琴”本身也颇具乐趣,“算了算了,你继续敲你的吧~我去别处找乐子了~嘻嘻,那小不点看来是等不到你的瞥视喽~”
笑声消散,琥珀色的空间重归唯有锤音的死寂。
结局: 第一百次【存护】轮回,在城墙最终崩塌的轰鸣与林祈力竭倒下中结束。他未能等到琥珀王的瞥视,甚至无法确认那沉重的感知是否真的属于克里珀。唯一的收获,是灵魂殿堂中,又多了一个沉默而坚韧的“守护者”人格。
三次尝试,三百次轮回,皆以失败告终。希望的微光,在一次次失望中,愈发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