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战事的激烈程度,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像是在不断加码。高天原的进攻一波猛过一波,仿佛无穷无尽。在一次针对敌方重要能量节点突袭行动中,布洛妮娅所在的指挥小队遭遇了伏击。
尽管有重装小兔和诏刀【真】的辅助,布洛妮娅能够提前洞悉大部分陷阱和伏兵,但敌人的数量和火力超出了预估。为了掩护队友撤离,重装小兔承受了过多的攻击,最终机体严重受损,陷入了强制休眠。布洛妮娅本人也在爆炸的冲击中受了不轻的内伤,被紧急送回了圣芙蕾雅医疗部。
“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到了医疗部,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上连接着不少仪器的布洛妮娅,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紧紧抓住布洛妮娅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声音颤抖着,“布洛妮娅姐姐……你怎么样?你别吓希儿……”
布洛妮娅勉强睁开眼,看到希儿哭得通红的眼睛,虚弱地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需要静养,内脏受到震荡,精神力也有些透支。”医生对闻讯赶来的德丽莎和林祈说道,“重装小兔的损伤更麻烦,核心回路过载烧毁,需要大修。”
希儿听着医生的话,看着布洛妮娅虚弱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布洛妮娅姐姐一直都是那么冷静,那么强大,是她最依赖的港湾。可现在,港湾却因为保护别人而变得如此脆弱。
一种深沉的、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希儿。她害怕失去布洛妮娅,害怕这残酷的战争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夺走。
当天晚上,希儿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窗外是零星传来的、遥远的爆炸声。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身体微微发抖。
“又在害怕了?真是个爱哭鬼。”
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慵懒,与希儿本人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是“她”——那个一直存在于她体内,代表着另一面,被她们称为“幻蝶”的人格。
“我……我没有……”希儿下意识地反驳,但声音小的可怜。
“哼,骗谁呢。”幻蝶的声音带着不屑,“害怕失去,害怕伤害,害怕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感觉,我很清楚。”
希儿沉默着,默认了。
“但是,害怕有用吗?”幻蝶的声音变得有些锐利,“躲在后面哭,就能让你那个宝贝布洛妮娅姐姐好起来吗?就能阻止那些恶心的东西继续破坏吗?”
“我……我不知道……”希儿的泪水再次滑落,“我能做什么?我没有布洛妮娅姐姐那么聪明,没有琪亚娜姐姐那么厉害,也没有芽衣姐姐那么坚强……”
“谁说你什么都没有?”幻蝶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诱惑,“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你那份软弱的善良,和我这份……想要撕碎一切威胁的力量。结合起来,不是正好吗?”
希儿愣住了。她感受到体内那股属于幻蝶的、躁动而强大的力量正在涌动。那力量充满了攻击性和破坏欲,但也蕴含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意念——用毁灭来守护珍视之物。
“下一个诏刀,是【命】吧?”幻蝶的声音低沉下来,“生与死的力量……多么适合我们。那些所谓的‘神骸’,不过是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扭曲之物。让我们去‘净化’它们,如何?”
“可是……诏刀会很危险,会吞噬……”希儿犹豫着,她听说过太多诏刀的可怕。
“吞噬?”幻蝶发出了一声嗤笑,“就凭那些残缺的、混乱的意识碎片?它们也配?放心,有我在,它们翻不起什么浪花。不如说……我正缺一份像样的‘点心’。”
幻蝶的声音充满了自信,甚至是一种跃跃欲试的贪婪。她似乎将诏刀中的神骸意识,视为了可以压制、甚至吞噬的对象。
希儿陷入了挣扎。她渴望力量,渴望能够保护布洛妮娅姐姐,渴望不再只能无助地旁观。但动用幻蝶的力量,尤其是通过诏刀这种危险的方式,后果难以预料。
“想想布洛妮娅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幻蝶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她脑海中回响,“想想下一次,她可能就不再是受伤,而是……你还要犹豫到什么时候?”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狠狠刺中了希儿内心最恐惧的地方。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我知道了。”希儿的声音依然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如果……如果这是保护大家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我愿意。”
她看向工坊的方向,那里,蕴含着生死之力的诏刀【命】,正在等待它的主人。而这一次,将要前往尝试的,不仅仅是希儿,还有她体内那个渴望力量、无所畏惧的“幻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