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带来的冲击,在圣芙蕾雅学园内部引发了前所未有的思想地震。原本清晰明了的“守护家园、抗击入侵”的信念,此刻变得模糊而充满矛盾。他们该如何看待高天原?是继续将其视为必须消灭的死敌,还是……某种意义上的“难友”?
“难道就因为他们是逃亡者,我们就要坐视他们毁灭我们的世界吗?” 一次高层会议上,齐格飞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看看他们做了什么!多少城市被毁,多少人失去生命!他们的悲剧,不是他们可以将同样的灾难带给我们的理由!”
“但是,如果他们停下来,等待他们的就是彻底消亡。” 符华平静地陈述着事实,她的眼神深邃,仿佛看透了更漫长的时光与更多的无奈,“在生存面前,道德与是非,有时会变得无比苍白。这是两个文明对生存权的争夺,没有正义与否,只有……存续与否。”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德丽莎的小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挣扎,“一定要有一个文明彻底消失才行吗?我们和他们……就不能……共存?”
“共存?” 姬子靠在墙上,伤势未愈让她脸色有些发白,她苦笑一声,“怎么共存?他们本身就像是在不断扩散的瘟疫,靠近他们就会被虚无侵蚀。我们连自保都艰难,拿什么去容纳他们?”
会议室里陷入了僵局。同情无法解决问题,仇恨也无法带来出路。空气中弥漫着无力感和焦灼。
一直沉默的林祈的精神体,缓缓漂浮到战术星图前。他的目光扫过代表出云星球的光点,以及周围那片被标记为高天原活动区域和虚无侵蚀区的、令人不安的暗色空域。
“我们的敌人,从来都不只是高天原。” 林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而是跟随他们而来,或者说,被他们身上的‘绝望’吸引而来的‘虚无’本身。高天原,不过是‘虚无’蔓延的……载体,或者说,是第一个受害者。”
他伸出手指,虚点在星图上,划过出云星球当前的轨道。“我们一直以来的思路,是守住这里,击退他们。但如果……守不住呢?如果这片星空,注定要被侵蚀呢?”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林祈,你是什么意思?” 德丽莎疑惑地问。
林祈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宇宙深处:“我在想……既然他们能从被吞噬的故乡逃到这里,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离开’?”
“离开?” 齐格飞皱紧眉头,“我们能去哪里?而且,出云这么大,怎么‘离开’?”
“不是舍弃出云。” 林祈摇了摇头,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仿佛在陈述某个物理定律般的平静,却又石破天惊,“而是……带着它,一起走。”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带着……一颗星球……一起离开?!
“这怎么可能?!” 连符华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理论上……存在可能性。” 布洛妮娅快速调动【真】进行计算,眼眸中数据流疯狂闪烁,“利用超出想象的能量,扭曲局部时空结构,将星球本身从原有坐标‘推动’或者‘跳跃’出去……但这需要的能量级别……根本无法计算!而且,目标坐标在哪里?如何保证跳跃过程中的稳定?这……太疯狂了!”
“确实疯狂。” 林祈承认,“这只是一个最极端的、存在于理论上的‘最后选项’。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难以想象。” 他没有明说代价是什么,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沉重。他只是将这个看似不可能的念头,如同种子般,埋在了众人心中。当所有常规道路都被堵死时,这或许会成为唯一的选择。
就在这时,一直将自己关在神社里、依靠林祈帮助勉强压制【喰】反噬的八重樱,突然虚弱地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仿佛风中残烛,但眼神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喰】……回来了。”她轻声说。
众人一惊。那把失踪的唐刀,竟然自己回来了?
八重樱缓缓抬起手,只见她掌心上方,一缕极其暗淡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红色流光在微微扭动,散发出微弱却纯粹的虚无气息。“它……吞噬了太多那种东西……发生了某种……变化。我感应到它时,它已经变成这样……核心处,似乎……凝聚了一丝‘虚无’的本源碎片。很不稳定,但……它确实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本就复杂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带着虚无本源碎片的【喰】回归,是福是祸?而那“星辰挪移”的疯狂想法,又真的能成为绝望中的出路吗?没有人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