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见老四睡熟,从自己腰间拿下狼牙腰挂,黑暗之中,林鸢用手勉强将上半身支起来,靠着墙坐起身子。
林鸢借着月光,艰难地逐字雕刻,那字只有米粒大小。她的双手本就无力,几个字刻下来,双手疼得几乎要抬不起来,大拇指更是阵阵巨痛。这些都是小事,危险的是,躺在床榻上酣睡的那人,不知什么时候会醒,万一被看到,一切就都完了。
林鸢整个人精神紧张,一边雕刻,一边时刻注意着那人的动静。
突然,床榻上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林鸢整个身子一僵,缓缓将峨眉刺收入袖中,侧身滑下,让自己躺到地上,额头早已渗出微汗。
那人一个翻身,震得床板卡拉卡拉响,紧接着,鼾声又响了起来。
林鸢稍稍松了口气,缓了缓,才惊觉浑身肌肉僵硬酸疼,冰凉的地板硌得骨头缝生疼。
她忍着疼痛,支起身子,又刻起来,快好了,快好了,还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可就在这时,绑匪老四呻吟一声,伸了个懒腰,坐起了身子,迷迷糊糊要拿桌子上的水来喝,突然看见了倚靠在墙角的林鸢。
老四动作太快,林鸢根本来不及躺下,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了,同时都愣住了。该刻的信息还差一点就刻完了,可是林鸢心中清楚,她没有机会了。
林鸢只能赌他没有看到自己手里的峨眉刺,她将峨眉刺用两根手指夹住,一点点收回袖中,手里则紧紧握着狼牙腰,心里则飞速盘算着该怎么应对。
要先下手为强!
“嗯……”林鸢装作刚醒的样子,缓缓撑起身子,又装作脱力的样子,倒在地上,趁机将狼牙腰挂塞回腰间。
绑匪老四“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连床边的凳子都被带翻了:“你……你……你怎么醒了?”
林鸢一副柔弱无骨,瑟瑟发抖的样子:“这位英雄,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是庄家嫡长子,我娘就我一个儿子,你写信给她,她会给赎金的!”
“哼!你想得美,你那冷血的娘亲,才不顾你的死活呢!”绑匪老四说到这事就来气,狠狠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灰尘扑嗖嗖地往下掉,“我们送了好几封信,她连理都没理我们!说我们是骗子!气煞我了!”
“怎么会这样?”林鸢装作备受打击的样子,愣在当下,脑袋低垂下来,随即像想到什么事情似的,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每年这样的骗子不在少数,我娘自然不信,对了……信物,给信物!”
“信物?”绑匪老四一下子来了精神,“什么信物?”
林鸢面色涨得通红:“英雄,您看我腰间有一狼牙腰佩,这是我娘送我的生辰礼物,你把这连同信件送过去,她必然就信了。”
“此话当真?”老四双眸一亮,快步上前,一下子蹲到林鸢面前。
“你看,就在我腰间!”林鸢看着自己的左腰,示意道,快了,鱼快上钩了!借着月光,老四从林鸢腰间将那枚狼牙腰挂拿出来。他将那腰挂在手上颠了颠,又仔细摩梭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举起对着月光看,却又看不清。
老四“蹭”地站起了身,转身往桌子走去。
林鸢心中一沉,难道,他发现了端倪?
老四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将桌子上的蜡烛点燃,将狼牙腰挂对着烛光仔细查看:“这……上面……怎么这么多点?”
林鸢自然知道,此举有风险,所以刚刚她留下的字是以加密的形式,这个方法只有她和郭以安知道,小时候,他们经常这么玩。在外人看来,那些不过是一些没有意义的点。
“哦,我之前养了一只大黑狗,叫煤球,它呀,没事就喜欢咬这狼牙,也许是喜欢这个气味吧!”林鸢睁眼说瞎话,却面不改色。
“……”老四思索了一会,将狼牙腰挂收入腰间,转身便想回去睡觉。
“英雄留步……”林鸢干笑一声,谄媚道,“那个……能不能早一些去送信,我也好,交了赎金,我也好早点回去……”
“信倒是现成的,但是,我怕送去,等下又被丢出来……”老四长叹一口气,无奈道。
“也行,等天亮了,我记得还有一位英雄,等他回来,到时候拿到赎金直接分了,也好算账。”林鸢点头哈腰,谄笑道。
一听林鸢这样的话,老四突然顿住了,陷入了沉思,然后拍案而起:“狗屁!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干,凭什么要跟他分赎金?”
林鸢装作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是是是……”
“可是……这信怎么送才会收呢……上次送过去的都被扔了出来,拆都没拆!”老四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开始发愁。
林鸢又开口道:“不知英雄信不信得过小的,我有一个办法……”
老四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鸢,眼中闪过狐疑之色。
“英雄明鉴,我不过是想让家人早些交赎金,早些回去……”林鸢说得极为诚恳。
“好,你说说看,若是敢骗我,我就把你撕烂!”老四将桌子拍得“啪啪”直响,恐吓道。
“不敢,不敢。”林鸢见老四已经上钩,却不敢大意,“之前,我与母亲赌气,便搬到了一处院子,单独居住,我的随身侍从砚秋跟着我去的,你找个人将这信送去,就说给一个叫砚秋的人。他自然知道自家公子是不是被绑,能明辨真假,然后让他再去庄府找我母亲。我母亲就会信了!”
老四摩挲着手上的狼牙腰挂,有些犹豫:“你说的可是真的?”
但林鸢知道,他已经动摇了,让他去送信,只是时间问题,便又添油加醋道:“绝无半句虚假,不过,您要是怕,等另一位英雄回来,商量一下也是可以,我……我不急……不急……”
“狗屁,我会怕?要跟他商量什么!”老四一拍桌子,站起身子,眼神坚定,狠了狠心。
他捏了一下手里的狼牙腰挂,利索转身,脚刚跨出房间门槛,却又收了回来,转过脸,盯着林鸢,半眯着眼睛,审视着林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