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先传来几声略显急促的、低沉的呼吸声，气息通过电流传来，带着运动后的微喘和磁性，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听得祝星歌耳根微微发热。
“星歌？”他的声音响起，比平时更沙哑一些，带着刚结束剧烈运动后的松弛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陆老师，你是刚运动完吗？”
“嗯，在训练。”陆衢放下手里的东西，拿毛巾擦汗，“现在打电话过来，是要和我报喜了吗？”
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电话的意义，并且一直在等待着。
“嗯。”祝星歌应了一声，被他直接点破，反而少了几分刻意的铺垫，声音里流淌出自然而轻快的雀跃，“成绩出来了。728，省第一。”她报出数字，语气平静，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期待着对面的反应。
电话那头陷入一瞬短暂的沉默，只有他逐渐平复的呼吸声，仿佛能看见他唇角缓缓勾起，那双总是锐利沉静的眼眸里此刻必然盛满了赞许与毫不意外的骄傲。
“很好。”他低沉的声音传来，两个字，重如千钧，充满了为她感到的骄傲和一种“果然如此”的笃定。他或许比她自己更早确信她能达成这个目标。
“所以，”祝星歌唇角弯起，语气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宣告和隐隐的期待，“我马上就能去你之前的学校读书了！”
“好。”陆衢的回答依旧简洁，打着商量的问，“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过去，好吗？”
“嗯!”祝星歌点点头，见祝安马上要走过来了，“先挂了，晚上见！”
话音刚落，甚至没等对方回应，她便按下了结束通话键。
听筒里瞬间只剩下忙音。陆衢握着似乎还残留着她方才雀跃声音的手机，站在空旷的训练场边，一时没有动作。屏幕上显示着通话已结束，映出他线条硬朗、还带着运动后潮红和汗水的脸庞。他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未曾预料到的怔忡，随即那怔忡化为一种极为复杂的柔软情绪，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这丫头……跑得倒是快。
他刚将手机从耳边放下，一名穿着作训服、同样满身汗水的年轻士官便小跑过来，在他面前立定，敬了个礼，语气恭敬地请示：“上校，下一组器械训练已经准备就绪，您看……”
士官的话顿住了，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向来在训练场上严苛冷峻、一丝不苟的上校，此刻似乎……有些走神？而且表情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温和的……恍惚？
陆衢被这一声“上校”唤回了神智。他眼底那丝罕见的柔软瞬间收敛，被惯有的锐利和冷沉所取代，仿佛刚才的失神只是幻觉。他放下毛巾，将手机锁屏扔在一旁的装备箱上，动作恢复了一贯的利落。
“嗯。”他低沉地应了一声，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冽威严，“这就来。”
他迈开长腿，重新走向训练场中心，背影挺拔如松，所有的情绪都已完美地收敛进那身被汗水浸透的作训服之下。
·
祝星歌本以为，在高考成绩公布、舆论彻底逆转的这个当口，周舒蕴会继续之前的“放养”状态，让她处理一下几大名校邀约。
然而，她低估了娱乐圈的速度。
才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祝星歌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周舒蕴”的名字。接通后，周舒蕴的声音立刻传来：
“醒了吗？”
祝星歌揉了揉眼睛，还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舒蕴姐啊，早……怎么了？”
“《破茧之战》节目组刚和我敲定了重新开始录制的时间，”周舒蕴语速平稳，“他们决定趁着你高考成绩这波惊天热度，立刻重启录制。第一场复播录制，就在后天。”
祝星歌瞬间清醒了大半：“后天？这么快？”《破茧之战》是一档她之前参加过的高热度竞技类综艺，但因林小满的事，暂停录制了一段时间。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重启，而且如此急促。
“没办法，娱乐圈要的就是速度”周舒蕴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现在全网都在讨论你这个‘颜值与智商双巅峰’的省状元，热度正处在最顶点。节目组不是傻子，他们恨不得明天就开播！这是把你流量价值最大化的最好时机，也是你从‘学霸人设’彻底迈向‘全能学霸偶像’的关键一步。”
“住边上的练习生今天下午就要回训练营，我等会来找你。”
根本不等祝星歌仔细消化，周舒蕴最后交代了一句：“具体流程和台本细节我稍后发你邮箱，记得看。挂了，我还有几个合同要谈。”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祝星歌看着息屏的手机，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很好，早上六点。
“还以为能睡个懒觉呢。”祝星歌认命的起床洗漱，等她收拾好吃了早饭，周舒蕴就到了，还带了化妆师和服装师过来。
在化妆师为祝星歌打底的间隙，周舒蕴拿出平板电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开始快速而清晰地交代工作：
“《破茧之战》的录制周期会比之前紧凑，节目组想借你的热度尽快播出。这是调整后的赛程时间轴，你看一下，心里有个数。”她将平板递到祝星歌眼前。
“另外，目前已经有七家品牌在成绩公布后发来了新的合作意向，涵盖电子产品、学习应用和高端文具。”周舒蕴滑动着屏幕上的清单，“优先级高的我已经标黄，等第一期节目录制播出后，你的商业价值会有新一轮评估，届时我们再敲定最终合作。目前，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先在这次的录制中好好表现。”
祝星歌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化妆师在一旁轻声提醒：“星歌，请闭一下眼。”
整个上午就在这种高效且目标明确的氛围中度过。化妆、试衣服、沟通流程……周舒蕴的时间管理精确到分钟。
中午，周舒蕴安排的营养餐准时送达。吃饭的短短二十分钟，周舒蕴还在针对下午可能遇到的情况进行最后的叮嘱。
饭后稍作休息，周舒蕴便起身：“车已经在楼下等了。走吧，送你去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