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静默后,祝星歌的唇角慢慢扬起一个温暖而明亮的笑容。她主动伸出手,覆在他放在桌面的手背上,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那太好了。”她看着他微微讶异的眼神,笑着说,“这说明,京都对你来说,也有很多未知的惊喜,对不对?”
她微微前倾身体,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既然我们都不算熟悉这里,那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发现啊。一起去寻找地图上没标出来的小店,一起去探索连攻略上都没有的小路。把‘你的家乡’,慢慢变成‘我们的记忆’。”
她的话语为陆衢勾勒出了一幅充满色彩和可能的未来图景。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他凝视着她,目光深邃而专注,一个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在他唇角绽开。
“好,就这么说定了。”
在这个藏于只园深巷的静谧餐厅里,一种关于“以后”的默契悄然达成。过往的空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往后,那些未知的风景,都将由他们并肩同行,共同填满。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真的像一对最普通的游客,拿着地图,却又不完全遵循地图的指引,在这座古朴的城市里游玩。
他们会在逛完气势恢宏的国家博物馆后,故意拐进背后那条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挤满了小出版社和独立书店的幽静胡同。有一次,他们跟着一只悠闲的玳瑁猫,穿过层层叠叠的老旧四合院,意外发现了一家藏在院墙后、只卖手作豆腐皮和豆乳冰淇淋的小店,老板娘用带着浓浓的口音热情地招呼他们,与几步之遥主干道上的车水马龙恍如两个世界。
他们也曾在傍晚,沿着穿越市区的运河散步,走到一座地图上未标注的小石桥时,被桥下练习三弦琴的老人吸引。他们坐在河边的石阶上,听着不成调的练习曲和运河水缓缓流淌的声音,对岸就是高耸入云的中央商务区玻璃幕墙,现代与传统在夕阳下奇妙地共存。
他们用脚步丈量这座既是国家心脏又充满市井烟火的古都,真正地在享受彼此陪伴的当下,共同创造只属于他们的、鲜活的记忆。那些一起在庄严与平凡间穿梭的足迹,一起发现的无名小店,一起听过的、混杂着传统琴音与现代都市背景音的黄昏,都成为记忆,镌刻在心底。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当外界《破茧之战》节目进行到白热化的第三场公演时,周舒蕴来到了祝星歌和陆衢临时的住处。
客厅里,电视正播放着广告,屏幕右上角的倒计时显示《破茧之战》第三场公演的直播即将开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既有着对过往舞台的隐约怀念,又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期待。
这时,周舒蕴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她将一杯热茶放在祝星歌面前,然后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她没有先去看电视屏幕,而是将一份打印清晰的日程表轻轻推到祝星歌面前,语气干练却不失温和:
“星星,过几天就要去学校报到,开启新生活了。”她看着祝星歌,眼神里带着鼓励和一丝正式,“趁着这个节点,我来跟你详细说一下接下来这一年,我们为你规划的具体安排。”
她将日程表转向祝星歌,指尖点在上面:“首先,因为和贺家的那个约定,你大学第一年我们原则上不安排任何商业活动,你的核心任务就是适应并完成好学业。这是基础,也是对你长远发展最好的保护。”
“工作方面,陈正川导演那边的合约已经敲定。”周舒蕴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逆旅相逢》的拍摄周期比较特殊,分为秋冬和春夏两个阶段。你的戏份主要集中在10月进组,进行第一阶段拍摄,预计到明年1月春节前结束。 之后你回校继续学业,等明年春天天气转暖,大概4月份再次进组,完成剩余戏份。 这样分段拍摄,既能保证作品质量,也最大程度减少了对你学业的影响。”
她顿了顿,看向祝星歌,眼神中多了份更深的理解:“另外,你一直心心念念的乐队计划,我也记着呢。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利用在校的课余时间,慢慢物色合适的乐手,打磨作品。等时机成熟,我们再正式推进。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舒蕴姐你想的很周到。”祝星歌看着日程表上排得满满当当的计划,点了点头,一抬头就见周舒蕴一直看着自己,便问,“怎么了?”
周舒蕴看着她,眼神温和,但语气转而变得更为郑重:“还有一件事,你没提,但我必须替你考虑周全。”她稍稍前倾身体,压低了声音,“我已经安排人,把你福利院的弟弟妹妹,还有老院长,都悄悄接到另一个城市安顿好了。新的住处、学校、生活保障都安排妥当了。”
祝星歌有些惊讶:“舒蕴姐,你......”
周舒蕴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既然贺家这次敢拿这件事威胁你,就难保没有下次。我们不能一直处于被动。把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切断贺家能轻易拿捏你的这条线,你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上学、去拍戏、去追求你的梦想。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心里有数就行。”
这番话,像一块沉重的基石,稳稳地落入了祝星歌的心湖。她没想到,周舒蕴不仅为她规划了事业和学业,更在她未曾言说的软肋处,为她筑起了最坚固的防线。
“舒蕴姐……”她反握住周舒蕴的手,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谢谢你。”
这声谢谢,包含了太多。三言两语都道不清。
周舒蕴听了,脸上的温和神色渐渐沉淀下来,变得有些复杂。她没有立刻回应那份感谢,而是沉默了几秒,目光似乎透过祝星歌,看向了某个更深远的地方。
“星星,不要把我当什么大好人啊,我也是有目的的。我做这些全都是为了能把你捧上神坛,我可不想到时候又出这样事让你如日中天的事业被打垮。”
“我知道,舒蕴姐。”祝星歌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要被她这么严肃的提起。
“不,你不知道。”周舒蕴缓了缓,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坦率的郑重,“事到如今,有些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了。”
祝星歌微微一怔,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不由得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