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歌抬头,只见苏曼珠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边,脸上挂着看似亲切、眼底却淬着冰碴的笑意。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姿态优雅,但眼神中的挑衅几乎不加掩饰。
“苏老师。”祝星歌放下剧本,礼貌性地站起身,语气平淡无波。
苏曼珠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东西,随即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道:
“要我说啊,星歌妹妹你可真是好福气。外面都闹翻天了,你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坐在这儿看剧本,这份定力,真是让人……佩服,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了。”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意味深长的讽刺。
祝星歌心中警铃微作,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苏老师过奖了,演员的本分而已,努力全靠自觉。”
“本分?”苏曼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的弧度更弯,也更冷了,“是啊,守住本分是好事。不过呢,有时候也得看清形势,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硬要去碰,就容易惹火烧身,结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她往前凑近半步,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像毒蛇锁定了猎物:“你说,要是没有人在背后替你兜着,就凭网上那些‘真凭实据’,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儿吗?妹妹,听姐姐一句劝,做人啊还是要守住职业精神,干一行就专心一行,别三心二意。有时候,见好就收,别太贪心,不然到了最后鸡飞蛋打,什么都落不着。男人男人没有,金钱金钱也跑了。”
祝星歌听到这话,心猛地一沉。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和这事有点关系的样子,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讽宣言。
电光石火间,所有的线索在祝星歌脑中瞬间串联起来——从最初的剧组摩擦,到乐思博绯闻的莫名爆出,再到澄清后迅速升级、直指“金主”的精准打击,以及那些角度刁钻、时机巧妙的“证据”……看来,这人可能和背后之人有点关系啊。
想通了这一点,祝星歌心中反而一定。未知的敌人最可怕,既然对方已经按捺不住跳到明处,那就好办多了。
祝星歌虽然是坐着,需要微微仰头才能与站着的苏曼珠对视,但眼神清澈坚定,周身的气势非但没有落败,反而像出鞘的剑,收敛了光华却更显锋利,让人不由自主地警惕起来。
“苏老师,您说的话,我还是不太明白。”祝星歌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苏曼珠耳中,语气平和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不过,‘干一行爱一行’这句,我听懂了。”
她微微停顿,目光坦然地看着苏曼珠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每个字都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对方的心湖:
“我也原封不动地送还给您。心思还是放在演戏上吧,比什么都强。”她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真诚的意味,仿佛真的是在给对方建议,“不要什么似是而非的传言听到了,就去插一脚,费心劳神的。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您说对吗?”
苏曼珠的脸色沉了下来。
祝星歌却像是完全没看到她濒临爆发的怒意,继续用那种气死人的、带着点无辜和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苏老师你还是快走吧,我还要看剧本呢。”她拿起手边的剧本,象征性地晃了晃,语气里刻意加重了某种对比,“我可不能像您一样,天天八卦这八卦那的,还能把戏演好。”
“毕竟,我还太年轻了,道行浅,只能靠笨办法,一心一意才能勉强跟上进度。比不上苏老师您……阅历丰富,举重若轻。”说着,她甚至还微微歪了下头,眼神清澈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周围有些人听到了,无一不倒吸一口气,就连刚看形势不对走过来的乐思博也露出吃惊的样子。
他根本没想到平时看着乖巧的女孩,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你!”苏曼珠气得浑身一颤,指尖发白。那句“阅历丰富”像根毒刺,扎得她心口生疼。
什么“阅历丰富”!这不就是说她年纪大嘛!!
汹涌的怒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但残存的明星素养和对周围无数道目光的顾忌,让她硬生生将更恶毒的咒骂咽了回去。她知道,如果此刻失态咆哮,只会更坐实了祝星歌暗讽的“沉不住气”。
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面部肌肉,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充满煞气的“你!”,然后狠狠地一跺脚,仿佛要将所有怒气踩进地里,转身便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又重又急,每一步都透着狼狈和无法发泄的愤恨,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让她颜面尽失的休息区。
然而,苏曼珠并未走远。强烈的屈辱和不甘像野火一样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径直冲向了导演陈正川的临时休息室,甚至顾不上敲门,一把推开了门。
陈导正和摄影师讨论镜头,被她突如其来的闯入打断,不悦地皱起眉。
“陈导!您必须得管管了!”苏曼珠胸口剧烈起伏,也顾不得语气措辞,“那个祝星歌!她简直反了天了!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公然侮辱我!讽刺我年纪大、不专业!这种品行,怎么能留在剧组演戏?!还有那些网上的言论,这种人,影响剧组声誉,怎么还留在这!”
陈正川扶了扶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等她说完,才慢悠悠地问:“哦?具体怎么回事?”
苏曼珠一时语塞,难道要她说自己先去挑衅,结果被怼得哑口无言?她只能避重就轻:“她……她就是仗着背后有人,目中无人!陈导,留这种人在剧组,简直是颗老鼠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