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是一长串声名显赫的投资机构和企业名字,每一家都代表着巨大的资本和资源。
贺锐鸿的手指死死捏着纸张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穆兰基金”后面那个天文数字的投资额,以及那一长串令人炫目的联合出品方名单。
眩晕感一阵阵袭来。
他知道《天籁之战》是S+级项目,知道它烧钱,但他没想到会烧到这种程度!更没想到,穆老夫人竟然有如此魄力和财力,独自扛起了近半壁江山!而能吸引到名辰、华晟这个级别的巨头联合出品,本身就证明了这项目无与伦比的盈利前景和超强信誉!
相比之下,他那个需要他砸锅卖铁、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才能勉强维持的“曼悦府”项目,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简直寒酸得像个笑话!
一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混合着强烈的嫉妒和前所未有的焦虑,像冰水一样浇透了他全身。穆家……穆老夫人……她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能量!竟然为了一个外孙女,花了这么大笔钱去捧她?!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荒谬和难以置信。
不!不对!
贺锐鸿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这个在他看来过于“天真”的想法。他死死盯着报告上那个天文数字的投资额,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用一个他能够理解、能够接受的逻辑来解释这一切。
以他贺锐鸿的三观和人生经验来看,所谓的为了亲情、不计成本地付出,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人与人之间,尤其是涉及到巨大利益时,只有赤裸裸的利用和价值交换。他自己是如此,他相信这世上所有人都一样,包括那个看似高高在上的穆老夫人!
“呵……我真是急糊涂了。”他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讥讽,“什么为了外孙女?狗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他开始用自己的逻辑“合理化”眼前的事实:
“穆老夫人那个老狐狸,精明了半辈子,怎么可能做亏本买卖?她肯定是看到了《天籁之战》这个项目巨大的盈利前景!投资是为了赚钱!而祝星歌……”他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不过是她选中的一颗棋子,一个用来吸引流量、确保项目成功的‘优质资产’而已!捧红祝星歌,是为了让这个项目更赚钱!这根本就是一场赤裸裸的相互利用!”
这个解释,让贺锐鸿瞬间“豁然开朗”,心中的嫉妒和失衡感竟然奇异地平复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透本质”的优越感和更深的贪婪。
“既然是生意,是相互利用,那就好办了!”他兴奋地搓了搓手,眼中重新燃起野心勃勃的光芒,“穆老夫人看中祝星歌的商业价值,所以投资她。那我贺家,难道就没有价值了吗?”
他完全忽略了自己和贺家目前的困境,一厢情愿地陷入了幻想:
“穆兰基金实力如此雄厚,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我解燃眉之急!我可以跟她谈合作!‘曼悦府’项目也需要宣传,我可以让祝星歌……不,是请‘四重奏’乐队来代言,或者进行某种跨界合作,资源共享嘛!或者,让她直接投资‘曼悦府’!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甚至想到了穆老夫人那个“承诺”:“她不是答应在‘关头’帮一次吗?现在就是关头!让她从《天籁之战》的利润里预支一部分给我,或者给我个参与投资的机会,这对她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这才是真正的‘共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一样在他心中疯长,迅速压过了那片刻的眩晕和理智。贪婪和绝望,让他选择性地忽略了这要求的荒谬性和潜在风险。
他猛地将报告拍在桌上,眼中布满了血丝,对着门外厉声喊道:“备车!去穆家大宅!不……先打电话!以最紧急的规格,约见穆老夫人!就说我,贺锐鸿,有关乎两家未来、互利共赢的重要事宜,必须当面商议!”
他呼吸急促,脸上是一种混合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虚幻希望的光芒。他仿佛已经看到,穆老夫人被他的“提议”打动,慷慨地分给他一杯羹,贺家借此一飞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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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家大宅的书房内,气氛凝重而微妙。
贺锐鸿几乎是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和焦躁,坐在昂贵的红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他对面,穆老夫人端坐在主位,神情平静无波,手中缓缓拨动着一串沉香木念珠,只有阿云静立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
“老夫人,”贺锐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而富有说服力,他直接将那份关于《天籁之战》投资的调查报告副本推到了茶几上,“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来,是想寻求合作。”
穆老夫人眼皮都未抬,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贺锐鸿见她反应平淡,心下更急,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贵基金投资《天籁之战》的大手笔和远见,实在令人佩服。”
他仔细观察着穆老夫人的表情,见她表情没什么变化,便抛出了自以为是的“真相”和合作方案:“我知道,老夫人投资星歌那孩子的节目,自然是看中了她的商业价值和项目的巨大回报。这是笔好买卖!我作为她生父,贺家以后也是她的一份底气,想进来分一杯羹不过分吧?”
他说完,紧张地看着穆老夫人,手心都有些冒汗。他把自己和贺家放在了“合作者”甚至“求助者”的位置,但语气中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为对方理应帮忙的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