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叶苍先生……是我误会你了。”
流萤看着自己手臂上那专业的绷带和绳结,一时间也是有些赧颜,“刚才看你一直偷瞟,我以为……”
叶苍嘴角一抽,无奈道:“我的视线有那么明显吗?”
“嗯,很具有侵略性,就像是……”流萤斟酌了一下词汇,而后不确定地回答道:“要把人里里外外看个通透,毫无秘密可言……这样?”
“好吧……”叶苍点了点头,将她右臂上的衣袖扯下,盖住了缠满的绷带,坦然道:“下次我会注意点的。”
“……”流萤憋红了脸,半晌才回了一句:“谢谢……不、不会有下次了!”
“但愿吧。”
黑衣青年摆了摆手,转身向着「子夜的时刻」中走去,一边迈步一边打量着四周,“你刚才说这里闹鬼?”
“是灵异事件,不是闹鬼!而且也只是折纸大学的传闻而已,就像是……都市传说?校园怪谈?”流萤快步跟上了叶苍的脚步,并且严谨地纠正了他的说辞。
“嘛,都一样。”
两人在黑暗中前进,流萤将手中光剑举在身前,当提灯使用,勉强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
与此同时,匹诺康尼,「安谧的时刻」。
幽暗深邃的监牢之内,背负棺椁的金发男子与手持长剑的黑发男子行走在冗长的牢狱廊道之中,周围满是一个个金属格子般的狭窄牢房,其中关押着匹诺康尼的绝大多数重刑犯。
越往深处,则牢房的防护呈倍数增长,也就意味着其中的囚犯越是危险、强大,甚至能够令家族感到威胁。
这里是属于重刑犯的梦境,也是家族囚禁犯人心神之地……自然,这里的娱乐设施几乎没有,而安保嘛,在这两位令使级的入侵者面前也几乎形同虚设。
“又是牢狱……吾真是受够了这些阴暗无趣之地。”
倏忽缓缓开口,血色的眸子扫过那些牢房之内凶神恶煞般的面孔,冷哼道:“若非有要事在身,吾会赐予尔等与我共融的荣光……感激吧!”
“这片关押刑犯的地方不过是「安谧的时刻」冰山一角,这里真正掩盖的东西,其实是部分【繁育】的遗骸。”
罗刹轻声开口,碧色的眸子平静眺望着黑暗深处。
而在他身后,华美典雅的白色棺椁砰砰作响,其中似乎有重物撞击。
“你看,倏忽前辈,它们在乎呼唤彼此,他们在相互吸引、共鸣。”
他的脸上扬起笑容,眼中神采奕奕,“一位星神怎会如此轻易陨落?祂的血肉、祂的孑遗、祂的子嗣,都曾是祂的一部分,而今它们在等待着合一……等待着祂的复生。”
“但,很遗憾,那样的机会不会有了。”
两人站在监牢的尽头,于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边缘,眺望那监牢之下,大渊深处的蠕动、可怖之物。
罗刹微笑着将手掌贴在胸前,转头朝身旁的中年男人微微颔首,“我们到了,倏忽前辈,你已经吞噬了【螟蝗】的部分血肉,令祂与你融合,现在你只需要融合更多、更多——”
“直至触及【繁育】命途本身,而后成为祂、取代祂!”
“如此,我们才有站在那位身前,纠正祂谬行的可能。”
倏忽的目光微微闪动,嘴角扬起一抹狰狞的弧度,“呵,【丰饶】与【繁育】,当这两条命途的力量合而为一,会诞生出怎样的存在?吾……甚是欣喜。”
“吾师之过,只能由吾来纠正。”
他说着,冷冷看向身旁的金发男子,沉声道:“罗刹人,你如此费尽心思,难道只是为了让吾成为与吾师对等的存在?你……难道就不觊觎这份力量本身?”
“倏忽前辈,在下不过是一介流离失所之人,幸得【药师】垂怜,方得这不死不灭之躯,可没有您那般融合众生的神通……您的权柄,其实已经接近于【异融】本身了吧?”
罗刹摊了摊手,言辞恳切,俊美的面孔上写满了同为【丰饶】令使的真诚。
“哼,吾不管你所图为何,请记住自己的身份……若是肆意妄为,吾会将你,如同那【繁育】的血肉一般,吞噬殆尽!”
黑衣男人说完,冷哼一声,张开双臂,就这么直挺挺地向着下方坠去,迎向那深渊之中蠕动的“肉块”。
若是有足够的光源,那么便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黑暗中的蠕动之物,竟然是无数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蠕虫。
“恭送先辈,预祝前辈旗开得胜!”
罗刹微微躬身,嘴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阿斯德纳星系为何拥有如此海量的忆质?匹诺康尼的忆质为何如此浓郁?
一切皆因……这深渊之下的无数【繁育】的子嗣,它们是【螟蝗】的孑遗,【繁育】的虫群,也是那位存在身上散落的血肉。
它们的生命、灵性筑成了梦境的基底,共同编织成了一位已故神明的宏伟梦境。
而匹诺康尼的十二时刻,便建立在一位神明的梦境之上!
【繁育】之梦,虫群之梦。
而因为【繁育】的陨落,【同谐】将【秩序】所吞并,因为这是宇宙【均衡】之必要的果。
家族掩盖了这里的真相,也掩盖了梦境中真正的危险——并非梦境本身,而是那随时可能会苏醒的神明。
只是在那之前,因为一位【秩序】行者的野望,一切都已发生了改变。
在【螟蝗】复生之前,【太一】已经先一步吞噬了部分【繁育】的权柄,继而将【希佩】也拉入到了这场神权的争夺之中?
“可惜啊,那位星期日先生,似乎并不知晓……”
罗刹张开双臂,沐浴着「安谧的时刻」那阴暗潮湿的冷风,轻声自语道:“他的忤逆与僭越,【太一】的复生,皆在【同谐】的算计之中。”
“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