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悄然流逝。
对于马尔科和乔安娜而言，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舞蹈，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
他们屏息凝神，观察着沉迷于解题的卡兹。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卡兹那一直紧锁的眉头，骤然舒展开来！
他眼中那疯狂闪烁的数据流光芒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后豁然开朗的极致愉悦。
他缓缓合上了那本已然被他翻阅到最后一页的小册子，仿佛完成了一场盛大而艰辛的远征。
他抬起头，望向乔安娜和马尔科所在的方向，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属于究极生物俯瞰一切的漠然与威严。
“哼，区区人类智慧的壁垒，也不过如此。”
卡兹的声音再次响彻雪原，带着完成挑战后的傲然，“所有的难题，所有的猜想，在我究极生物的逻辑推演下，都已迎刃而解！真是够了……”
紧接着，他如数家珍般地报出了那些困扰了人类最顶尖智者数十乃至数百年的难题答案，语气平淡，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现在，游戏结束了，乔安娜。”卡兹的目光锁定了她，杀意重新开始凝聚，“你的小把戏确实拖延了不少时间，但改变不了结局。受死吧！”
他抬起了手，毁灭性的波纹能量再次开始在他掌心汇聚，光芒比之前更加凝实！
显然，在解题的过程中，他对波纹能量的掌控，似乎又有了一丝精进！
马尔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乔安娜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卡兹不仅解出了所有难题，似乎还变得更难对付了！
然而，就在卡兹即将出手的刹那，乔安娜再次站了出来！
她没有摆出防御或逃跑的姿态，反而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玩味和审视的表情，仔细地打量着卡兹的脸。
“喂，卡兹。”乔安娜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莫名打断了卡兹凝聚能量的过程。
卡兹动作一顿，眉头微皱，不明白这个死到临头的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样。
“刚才，就在你喊出‘我终于全部完成了！’的一瞬间，我看你的表情……啧啧，那眉飞色舞、那得意洋洋、那如释重负的样子，简直就像个终于写完了所有暑假作业、可以放心大胆出去疯玩的小学生！”
“那种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成就感，我都感受到了！”
她歪着头，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这样纯粹的快乐……在你随意杀戮的时候，能体验到吗？”
“！！！”
乔安娜的话语，如同NtR本子里黑哥们儿的一步到胃，直击卡兹的灵魂深处！
快乐？
杀戮带来的……是真正的快乐吗？
那不是真正的快乐！
卡兹的动作为之凝固，掌心凝聚的能量也微微摇曳起来！
他下意识地开始思考，自己成为究极生物后，到底想要做的是什么？
击败瓦姆乌无法战胜的对手？那只是证明了自身力量的必然。
追杀这些波纹战士和替身使者？那更像是清理碍眼的虫豸，过程中只有掌控一切的漠然和偶尔被挑衅的烦躁！
而卡兹刚才在解题时，那种层层剥开迷雾、最终触及真理核心的豁然开朗与智力上的极致愉悦……
那种感觉……似乎……才是真正的快乐？
看着卡兹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与自我审视，乔安娜知道，她的话已经击中了卡兹心中的魔丸！
于是，她趁热打铁，语气变得更加具有煽动性，仿佛一位引导迷途者的先知：
“有没有一种可能，卡兹？”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你追求了几万年的进化，让你获得了这身无敌的力量和智慧，其真正的意义，并非是为了在这颗小小的星球上，重复着弱肉强食的无聊游戏，当一个高级一点的山顶洞人？”
说到这儿，她抬起手，指向那因为风雪暂歇而显露出来的无垠天空。
“你的视力，肯定比我们这些凡人要强上数百倍、甚至数千倍吧？”
“你有没有试过，认真地抬头仰望你头顶上的这片天空，卡兹？”
天空？
卡兹微微一怔！
成为究极生物后，他的视觉能力确实得到了无法想象的强化，可以轻易看穿云层，捕捉到数百公里外飞鸟的羽毛纹理。
但他从未单纯地仰望过天空。
对他而言，天空不过是光线传播的介质，是气象变化的舞台，是需要时可以飞越的领域。
带着一丝被引导的好奇，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卡兹遵循着乔安娜的话语抬起了头，将他那堪比最先进天文望远镜的超绝视力，毫无保留地投向了苍穹之上！
他的视线如同利剑，瞬间刺破了稀薄的大气层！
云层、水汽、尘埃……所有阻碍瞬间变得透明！
蔚蓝色的星球弧线在他的视野边缘显现！
然后，就是无尽的深邃，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色幕布！
而点缀在这黑色幕布之上的，正是无数颗或明或暗、或远或近、永恒燃烧、寂静运转的星辰！
太阳的光芒在真空中毫无保留地泼洒，呈现出肉眼无法直视的炽白！
遥远星云如同泼洒的彩色颜料，缓慢旋转，孕育着未知！
陨石带如同散落的钻石，遵循着引力的旋律穿梭！
更远处，是如同银色河流般的星系，横贯亿万里虚空！
一个远比脚下这颗星球广阔、壮丽、复杂、神秘无数倍的宇宙图景，如同洪流般，瞬间冲入了卡兹的感知！
“这……这是……”
卡兹那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呆滞的震撼，他喃喃自语，“星空……我看到了……无垠的星空！！”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如同婴儿睁眼看世界的惊奇与悸动。
“没错！就是星空！”乔安娜的声音适时响起，充满了激昂的感染力，“你的王道征途，如果只是局限于地球，纠结于和我们这些‘井底之蛙’争强斗狠，那才真是白瞎了你这身究极生物的体质和能力！”
她用力挥舞着手臂，仿佛要将整个宇宙囊括其中：“这个地球，现在对你而言，就像是一口小小的的古井！像我这样的凡人，就是井底的青蛙，一辈子蹦跶，也只能看到井口那么大的天空！我们在井底的喜怒哀乐，在你这究极生物眼里，一定可笑至极吧？”
“但你不一样！卡兹！”乔安娜的声音拔高，如同战鼓擂响，“你有着跳出这口古井的能力！你的翅膀不应该只用来在阿尔卑斯山盘旋，你的力量不应该只用来捏死几只蚂蚁！你的智慧，更不应该只用来解答地球上的数学题！”
她指向那无垠的宇宙深处，目光灼灼，仿佛能看到那星辰大海的波澜壮阔：
“你的征途……应该是那里！是星辰大海啊！！”
“星辰大海……”卡兹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的震撼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炽热的光芒所取代！
乔安娜的话语，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彻底敲碎了他心中那口名为“地球”的墙壁！
是啊！
他卡兹作为究极生物，拥有地球上所有生物的能力，智慧超越人类理解的极限，力量足以撼动山河！
他的舞台，怎么可能只是脚下这颗小小的、已经被他彻底征服的星球？
那些星辰！那些星系！那些宇宙中未知的奥秘、可能存在的其他生命形态、更加深邃的物理规则……
那才是配得上他这身力量与智慧，真正广阔的战场和乐园！
留在地球上，继续和这些人类纠缠？
岂不是如同巨龙盘踞蚁穴，何其可笑，何其无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卡兹如突发恶疾一般猛地大笑起来！笑声震动着周围的雪原，充满了顿悟后的狂喜与解脱！
他终于找到了进化之后，生命真正的意义和方向！
“说得对！乔安娜！你说得对！”卡兹止住笑声，目光如同燃烧的恒星，望向宇宙深处，“这小小的地球，已经容不下我卡兹了！我的世界，在星辰之间！”
下一刻，他不再有丝毫犹豫！
究极生物的大脑瞬间计算出脱离地球重力束缚所需的最低能量和最佳角度！
他周身的能量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向内压缩、凝聚，不再是用于杀戮，而是转化为最纯粹、最狂暴的推进力！
“She packed my bags last night, pre-flight…” (她昨夜为我整理行装，在起飞之前…)
仿佛有一道来自遥远电台的歌声，穿透风雪，在空旷的山谷间隐隐回荡。
是Elton John的《Rocket man》！
卡兹的脚下，金色的光柱轰然爆发，雪地瞬间汽化！
他的身体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化作一道逆行的流星，直刺苍穹！
“Zero hour, 9 a.m.!” (倒计时结束，上午九点整！)
在急剧加速中，他的体表迅速覆盖上光滑坚硬的几丁质外壳，形态变得极致流线，如同一枚活生生的人形火箭，冲破云层！
“And Im gonna be high as a kite by then!” (到那时我将如风筝般翱翔高空！)
马尔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身影突破音障，撕裂云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蔚蓝的深处！
“他……他就这么……飞走了？”
马尔科看着那道划破天际、迅速变小、最终化作一颗金色星辰消失在大气层之外的光点，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目瞪口呆，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
这转折太过突兀，太过戏剧性，让他完全无法理解！
乔安娜看着卡兹消失的方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马尔科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你……你到底是用了什么魔法？”马尔科看着怀中脸色有些苍白却带着劫后余生笑容的乔安娜，难以置信地问道，“竟然能让他……自己离开地球？”
乔安娜靠在马尔科怀里，感受着对方胸膛传来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一种巨大的疲惫感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却带着狡黠的笑容：
“魔法？哪有什么魔法。我靠的是忽悠……纯忽悠！”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有时候，智商太高、想得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容易钻牛角尖，也容易被……带到沟里去。”
她回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话，每一个字都是在悬崖边上走钢丝，此刻才感到一阵阵的后怕，手心全是冷汗。
“我承认，”乔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脸埋在马尔斯肩头，小声说道，“我刚才……有赌的成分……”
赌卡兹那属于究极生物的骄傲与好奇心，赌他对“意义”的潜在追求，赌她能够用语言撬动他那看似坚固无比的心防。
幸运的是，她赌赢了！
就在两人为这不可思议的胜利而心潮起伏、相拥喘息之时……
遥远的、地球之外，冰冷的真空之中。
卡兹悬浮于冰冷的真空中，俯瞰着那颗蔚蓝色的地球。
“想不到，你看上去挺美的啊。我之所以在这个位置观察你，只因你太美？”
复杂的情绪尚未平复，他那超绝的视力便锁定了一颗偏离轨道、正朝地球坠落的巨大陨石！
若是任由这颗陨石撞击地球，虽然不至于像毁灭恐龙那样造成物种大灭绝，但也足以引发全球性的气候剧变和海啸，给地表生态和人类文明带来沉重的打击！
不知为何，卡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念头！
地球，是我卡兹的“故乡”！
是我踏上星辰大海征程的起点！
岂容你这块破石头肆意破坏？！
想到这儿，一股豪情涌上心头！
他大笑一声，体内磅礴的能量再次鼓荡！
“不就是一颗陨石吗？看我用一只手就把它推回去！”
他调整姿态，如同流星般迎着那颗陨石飞去！
卡兹手臂上覆盖的几丁质装甲变得更加厚重，五指张开，对准了那越来越近的、在真空中无声滑行的巨大天体！
陨石在他无可匹敌的力量下，发出无声的悲鸣，被缓缓推离地球的方向！
此时，神父换碟，bGm由《Rocket man》，换成了《beyond the time》……
卡兹这一次没有停止思考！
毕竟，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