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的山谷中，萧家众人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片让他们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是非之地。
直到跑出数里之外，确认那尊少年神魔没有追来，萧振山才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一条离了水的鱼。
“三叔公，那……那个人，他到底是谁？是神仙吗？”萧少早已没了半分之前的倨傲，此刻脸色煞白，声音都在发抖。
“神仙……”萧振山苦笑一声，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比神仙，还要可怕。此等人物，绝非我等凡俗世家可以招惹。传我命令，今日之事，所有人必须烂在肚子里！谁敢泄露半个字，杀无赦！我们萧家，立刻退出长白山，百年之内，任何人不得再踏入此地半步！”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神境强者，这消息一旦传出，整个关东乃至华夏武道界，都将掀起滔天巨浪。而他们萧家，作为第一个得罪了这位存在的人，必将成为风暴的中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
对于萧家众人的惊惶，陈凡毫不在意。
他离开山谷后，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茫茫林海之中。
他没有立刻服用玉龙参。灵药之力狂暴，冲击境界时必须寻一处绝对安全的静地，否则稍有打扰，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爆体而亡。
他神识散开，如今方圆百米的地形尽数映入脑海，他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猴，在山林间飞速穿行，寻找着最合适的闭关之所。
半个时辰后，他停在一处断崖前。
断崖之下，水声轰鸣，一条数十米宽的瀑布如银河倒挂，声势浩大。
“就是这里了。”
陈凡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瀑布之声，可以掩盖他突破时可能产生的动静。而这充沛的水行灵气，也说明此地灵机不绝。
他身形一晃，轻易地穿过厚重的水幕，果然，在瀑布之后，发现了一个深邃干燥的天然石洞。
洞内光线昏暗，但灵气比之外界又浓郁了几分。
陈凡没有急于修炼，而是从背包里取出几块他在路上随手捡来的，蕴含着些许金铁之气的普通石头。
他并指如刀，混沌真元在指尖流转，轻易地在坚硬的石头上刻画起来。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道道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却暗含着天地至理，玄奥无比。
片刻之后，八块铭刻着复杂符文的石块，被他分别嵌入了石洞周围的八个方位。
“聚灵阵，启！”
陈凡捏了一个法诀，打入阵眼。
“嗡——”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鸣，八块石块微微一亮，随即隐去。下一刻，以山洞为中心，方圆数百米的天地灵气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化作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溪流，疯狂地朝着山洞内汇聚而来。
洞内的灵气浓度，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攀升，很快就达到了外界的五倍、十倍……最后，甚至化为了淡淡的白雾。
他又随手布下了一个简单的警戒法阵，任何生物一旦靠近洞口百米范围，都会被他第一时间察觉。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山洞中央，盘膝坐下，从玉盒中取出了那株三百年的玉龙参。
人参通体如白玉雕琢，三枚果实散发着莹莹白光，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弥漫开来，仅仅是闻上一口，就让他体内的真元都活跃了几分。
“三百年灵药，应该足够我突破到筑基小成了。”
陈凡不再犹豫，张口便将整株玉龙参吞入了腹中。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而精纯的生命元气与天地灵气，瞬间在他的腹中炸开！
那感觉，就像是在一个普通人的胃里，引爆了一颗小型核弹！
磅礴的药力化作滚滚洪流，冲向他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那股力量是如此的浩瀚，仿佛要将他这具凡胎肉体撑得爆裂开来！
剧烈的痛苦，瞬间席卷了陈凡的每一寸神经。他的皮肤变得赤红，一根根青筋如蚯蚓般在皮下暴起，浑身骨骼都在发出“咯咯”的悲鸣。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地球上的武者，哪怕是化境宗师，面对如此狂暴的药力，唯一的下场便是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但陈凡，是曾经的混沌天尊。
他心神古井无波，默默运转起《混沌造化诀》。
“混沌为炉，造化为工！给我炼！”
他灵魂深处的那一粒混沌种子，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一个无形的漩涡，在他的丹田气海中形成。
那股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的狂暴药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又像是百川归海，被那漩涡疯狂地吞噬、拉扯、碾碎、提纯……
玉龙参三百年积累的庞大灵气，在《混沌造化诀》这尊无上熔炉的炼化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转化为最本源、最精纯的青色混沌真元。
一丝丝、一缕缕的混沌真元，不断地从丹田漩涡中反馈出来，融入他的经脉与肉身。
“噼里啪啦！”
他的体内，传出一阵阵炒豆子般的爆响。
他的经脉，在被撑裂后，又被更加精纯的混沌真元迅速修复，变得比之前更加坚韧、更加宽阔。
他的骨骼，在被碾碎重塑后，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玉色光泽，密度和硬度都提升了数倍不止。
他的五脏六腑，也在被一遍遍地洗涤，变得晶莹剔透，充满了生机。
一层层带着腥臭味的黑色污垢，不断地从他的毛孔中排出，这是他这具凡胎肉体深处，最后的一丝杂质。
这个过程，是极致的痛苦，也是极致的蜕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山洞内，灵雾翻涌。陈凡的身影，在灵雾中若隐若现。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药力被彻底炼化时，陈凡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轰！”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了十倍不止的气息，以他为中心，轰然席卷开来！洞内的灵雾被瞬间吹散，坚硬的石壁上，都被这股无形的气浪刮下了一层石粉！
在他的双眸深处，仿佛有两颗星辰生灭，神光湛然。
筑基境，小成！
成了！
陈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息在空中形成一道三尺多长的白色匹练，久久不散。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混沌真元，比之前雄浑了十倍不止，奔腾如江河。
他缓缓站起身，握了握拳。
“轰！”
空气被他捏爆，发出一声沉闷的气爆声。
“好强的力量。”
陈凡能感觉到，自己此刻纯粹的肉身力量，已经超过了五千斤！一拳打出，足以将一辆小汽车轰飞！
他的神识，也从方圆百米，暴涨到了方圆五百米！五百米内，连一只蚂蚁的爬动，都清晰地映入他的脑海。
“现在的我，若是再对上魏长青那种所谓的化境宗师，恐怕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心神崩溃。”
陈凡嘴角泛起一丝自信的微笑。
这还只是最基础的提升。突破到筑基小成，他终于可以施展一些前世信手拈来的小法术了。
他伸出右手，心念一动。
“凝水！”
洞内潮湿空气中的水汽，迅速在他掌心汇聚，眨眼间，便形成了一个人头大小的透明水球。
“化冰！”
水球瞬间凝结，变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冰球，散发着森森寒气。
“燃火！”
冰球又在他掌心凭空燃烧起来，化作一团熊熊的火焰，将整个山洞都映照得一片通明。
呼风唤雨、凝水化冰……这些在凡人眼中神仙般的手段，对他来说，不过是呼吸般简单。
“不错。”
陈凡散去掌心的火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撤去聚灵阵，走出山洞。瀑布轰鸣，水汽扑面而来，让他心旷神怡。
他站在断崖边，俯瞰着下方云雾翻滚的无尽林海，目光投向了长白山脉的最深处。
在突破之后，他那变得更加敏锐的神识，隐隐感觉到，在那片被称作“生命禁区”的核心地带，似乎隐藏着某种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气息。
那里，或许还沉睡着真正的机缘。
“三百年的玉龙参，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陈凡的眼中，燃起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而这片古老而神秘的龙脉之地，似乎并没有让他失望。
他纵身一跃，从百米高的断崖上跳下。
身在半空，他脚下凭空生出一股青色的真元托着他，让他如同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了下方的水潭之上，踏波而行，衣衫未湿。
凌空虚渡！
这才是修仙者真正的风采。
陈凡负手立于水潭之上，目光深邃，望向远方。
“长白山……让我看看，你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色残影，朝着山脉深处，那片未知的禁区，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