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凡那已然承载了五行轮回天地的意志,最终穿透了无尽的混沌,落向那仿佛是由九天神雷与污浊大泽共同凝聚而成的雷泽洞天时,他那刚刚诞生了完整天地的混沌内景,竟于刹那之间,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无上天威所笼罩。
没有惊天动地的法则冲撞,亦没有撼动心神的道心考验。那座,仿佛是由宇宙间所有“刑罚”与“净化”法则所凝聚而成的雷泽洞天,在陈凡意志降临的刹那,它只是,于那新生的天穹之上,轰然显化。而后,它,以一种,不容置疑,更不容反抗的姿态,对这方,刚刚诞生的内宇宙,降下了,属于它的,第一场,也是,最为残酷的,开天大劫!
这便是雷泽洞天的考验,它不考验你的神魂,不考验你的道心,它考验的,是你所创造的“世界”,是否有资格,存在于这混沌之中!它,要以最无情的“天罚”,来检验这方天地的“成色”,来决定,它是该,就此,于这雷火之中,重归混沌,还是,有资格,拥有属于它自己的,“秩序”!
轰隆隆——!!!
一道道,几乎有那轮回大地十分之一粗细的,紫青色的神霄坏灭神雷,如同一条条,狰狞的灭世雷龙,咆哮着,自那雷泽洞天之中,狠狠地,劈向了那片,由玄武源流所化的,幽暗的轮回大地!那一瞬间,陈凡只觉得,自己仿佛不再是这方天地的“创世主”,而是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即将被天威碾碎的,无力的,凡人。
咔嚓——!
那片,承载着轮回,号称万古不移的幽暗大地,在那第一道神雷之下,竟是被,硬生生地,劈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恐怖裂痕!无尽的,毁灭性的雷霆之力,顺着那裂痕,疯狂地,涌入大地深处,试图,将那作为根基的“归藏”真意,彻底引爆!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哗啦啦——!
在那神雷降世的同时,自那雷泽洞天之中,更有,无尽的,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灰黑色的浊世绝命之水,如九天之上的冥河决堤,倾盆而下,狠狠地,砸在了那,大地上,所有由青龙源流所化的,充满了生机的区域!那水,并非凡水,而是,宇宙间所有污秽、腐朽、死亡之念的集合体,它,沾染一滴,便可让一片大陆,生机断绝,化为死域!
“不——!”
一声,源自神魂深处的怒吼,在陈凡的识海中轰然炸响。他,几乎是本能地,便要催动那,四象轮回之力,去抵抗这,突如其来的,灭世之劫!
然而,也就在他动念的刹那,一个,更为冰冷,也更为宏大的意志,自那雷泽洞天之中,轰然降临,死死地,压制住了他的一切反抗!
——新界初开,善恶未明,秩序未立,当以天罚,辨其清浊,定其生死!
——汝为创世之主,亦当,同受此劫!
轰!
陈凡只觉得,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亿万座神山,同时镇压。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内宇宙的每一寸土地,都在那神雷之下崩裂;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株由他亲手衍化出的灵根仙草,都在那浊水之中枯萎。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才是这场大劫,最为残酷的地方。它,要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为珍视的一切,被无情地,摧毁,而你,却无能为力。这种,源自“创世主”身份的无力感,所带来的痛苦,比之前那两千年的所有折磨加起来,还要,强烈万倍!
时间,在这场,单方面的,毁灭之中,缓缓流逝。
又是百年,弹指而过。
陈凡的内宇宙,已然,变得,满目疮痍。大地之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恐怖裂谷;那曾经生机盎然的森林草原,如今,已然,化作了一片片,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死亡沼泽。他那,刚刚铸就的“五行轮回天地”,仿佛随时,都要在这,永无止境的天罚之下,彻底,重归混沌。
而陈凡那,早已,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的道心,亦是在这,无尽的,毁灭与绝望之中,开始,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也就在他道心将要彻底被这股绝望吞噬的刹那,他那神魂深处,那道,早已,与山石藤蔓,融为一体的白衣身影,再次,清晰地,浮现。
那道身影,已经,在那山门之外,枯坐了,两千余年。
他,仿佛看到了她那,在尘埃与藤蔓之下,微微颤动的,长长的睫毛。
她,是在,为我,担心吗?
这一念,如一道,划破了无尽黑暗的,微光,瞬间,照亮了陈凡那,即将沉沦的识海。
不……
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天罚……天罚……
何为,天罚?
陈凡的双眼,于那混沌内景之中,猛地,睁开,其内,那所有的痛苦与绝望,都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思索与推演!
雷霆,为何而落?
浊水,为何而生?
毁灭,真的,只是为了毁灭吗?
他那浩瀚的神念,不再去关注那些,正在被摧毁的表象,而是,以前所未有的专注,沉入到了那,大地深处的裂痕,与那,沼泽之下的,腐朽之中。
而后,他,看到了。
他看到,那神雷,虽然劈碎了大地,但其内,那最为坚固,也最为顽固的“混沌源石”,却是在那,雷霆的不断淬炼之下,变得,愈发的,晶莹与通透!
他看到,那浊水,虽然淹没了生机,但那些,最为污秽,最为驳杂的“混沌死气”,却也是,在这浊水的,不断冲刷之下,被,带走,净化,沉淀为了,最为纯粹的,死亡本源!
“我懂了……”
“我,终于,懂了……”
“天罚,非是毁灭!而是,更高层次的,‘造化’!”
“是,以‘毁灭’的手段,去行那,‘净化’与‘筛选’的,无上权柄!”
“一个世界,若无天罚,那顽石,便永是顽石;那污秽,便永是污秽!那这个世界,便永远,也无法,真正的,‘进步’!”
一声,充满了无上明悟的呢喃,响彻混沌。陈凡那,压制着他神魂的无上天威,在这一刻,竟是,随着他的明悟,而,缓缓地,消散了。
他,不再试图去抵抗那天罚,甚至,不再试图去“承受”。
而是,张开了双臂,以一种,拥抱的姿态,去,迎接它!
“来吧!”
“以我之名,敕令!”
“以我这,新开之天地,为刑场!以我这,创世之意志,为法典!”
“雷泽,归位!”
轰——!!!!
那悬于天穹之上的雷泽洞天,仿佛是,听到了,它,一直在等待的,那句“敕令”,在这一刻,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上威严与认可的,浩瀚雷鸣!
它,不再是,无差别地,降下毁灭。而是,化作了一道,充满了“秩序”与“规则”的,紫青色源流,主动地,融入了这方,满目疮痍的内宇宙!
那紫霄神雷,化作了,一道道,悬于天穹之上,不可触犯的“天条”与“戒律”。
那浊世死水,化作了,一条,流淌于大地之下,洗涤一切罪孽与污秽的,浩瀚“忘川”。
至此,创生、杀伐、涅盘、归藏、逍遥、天罚!
六道,归位!
一个,有天地,有生死,有轮回,更有,那最初的,“秩序”与“法则”的,六道轮回天地雏形,就这么,于陈凡的体内,轰然,铸成!
他那,已被磨砺了近三千年的神魂,在这一刻,其气息,变得,愈发的,威严,与,不可直视,仿佛,他,已然,化作了,这方天地的,无上主宰!
第六步,成了!
然而,陈凡的目光,在扫过那,于毁灭之后,焕发出了,一种,更为纯粹生机的混沌内景之后,却是,没有丝毫的停歇。
天地,已有法度。
但,还缺少了,那,足以,镇压一切,敢于,挑战这法度之存在的,绝对“力量”。
他那,变得比之前,更为坚韧与深邃的目光,毫不停歇地,投向了,那九宫之中的,第七座洞天。
那座,仿佛,是由,宇宙间,最为沉重的物质所凝聚,充满了“力量”、“镇压”、“承载”真意的……
镇狱圣象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