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良介站在原地,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又涨成猪肝色。
周围那些刚才还卖力起哄的“演员”此刻都噤若寒蝉,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真正看热闹的学生们则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目光中充满了戏谑和同情——当然,更多的是看了一场出乎意料好戏的兴奋。
他精心策划的浪漫表白,耗资不菲的玫瑰豪车,营造出的逼宫气氛……全都成了衬托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的背景板!
尤其是夏晓薇最后那句“我男朋友,我们和好了”,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滔天的羞辱感和妒火几乎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死死盯着林羽那张平静甚至有些苍白的脸,眼神怨毒得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这个男人,凭什么?!
他调查过,夏晓薇身边根本没有这号长期存在的男友!
这一定是临时找来的挡箭牌!
但夏晓薇那发自内心的惊喜和依赖,扑入怀中的自然……又不似作假。
无论如何,这个叫林羽的男人,彻底毁了他的好事!
这个仇,他记下了!
三井良介猛地将手中的首饰盒狠狠摔在地上,昂贵的珠宝滚落在地,他也毫不在意,只是用吃人般的目光最后剐了林羽和夏晓薇一眼,猛地转身,钻回跑车,引擎发出暴躁的轰鸣,在一地狼藉和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疾驰而去。
他的两个跟班也灰头土脸地赶紧收拾残局,狼狈溜走。
一场闹剧,以主角沦为小丑的方式仓皇收场。
夏晓薇看着跑车消失的方向,轻轻松了口气,挽着林羽胳膊的手却还没放开,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些安心感。
“总算走了……烦死人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才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林羽,脸上泛起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林羽大哥,对不起啊,刚才拿你当了下挡箭牌……”
“无妨。”林羽淡淡一笑,并不在意。
“我们别在这被人当猴子看了,”夏晓薇拉了拉林羽的袖子,“出去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你消失这么久,必须给我老实交代!”
她说着,很自然地就想拉着林羽往外走。
这时,她才猛地注意到,林羽身后半步左右,一直安静地站着一位气质清冷得惊人的女孩。
女孩容貌极美,却像冰雕一样缺乏温度,只是默然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遭的一切喧嚣都隔绝开来。
“这位是……?”夏晓薇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林羽。
“我的助理,黄语萱。”林羽简单介绍。
“助理?”夏晓薇更惊讶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黄语萱,这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普通的助理啊。
但她很懂事地没有多问,只是对黄语萱礼貌地点点头:“你好,黄助理。”
黄语萱只是微微颔首回应,依旧沉默。
夏晓薇压下心中的好奇,领着两人走出南大校园,来到附近一条还算热闹的商业街。
她熟门熟路地拐进一家招牌看起来很新、装修也挺有格调的饭店。
“这家‘膳缘居’刚开不久,听说味道不错,环境也安静,正好说话。”夏晓薇推开玻璃门。
林羽跟在后面,脚步迈入店门的瞬间,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店内的装修是中式复古风格,崭新的桌椅,明亮的灯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新装修的气味和淡淡的檀香味。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就在踏入店门的一刹那,林羽丹田处缓缓旋转的混沌金丹,极其细微地悸动了一下。
一股极其淡薄、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如同滑腻的蛇,一闪而逝。
不对劲。
这气息非常非常微弱,几乎难以察觉,混杂在新店的各种气味和能量场中,寻常修士甚至仪器都可能忽略。
但林羽新生的混沌金丹对能量气息的感知敏锐到了极致,尤其是对这种阴邪晦暗之物。
然而,还没等他仔细感知,一个穿着整洁唐装、满面笑容的中年店长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夏同学来了!快请进快请进!今天带朋友来尝鲜?”
店长的热情打断了林羽的探查,那股阴冷气息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错觉。
“嗯,丁老板,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位置。”夏晓薇显然和店长认识。
“好嘞!这边请,包厢正好空着一间!”店长殷勤地将三人引到里面一个用屏风隔开的小雅间。
落座后,夏晓薇接过菜单,熟练地点了几个招牌菜,又把菜单递给林羽和黄语萱。
林羽摆摆手表示随意,黄语萱更是看都没看菜单一眼。
店长笑着记下,又热情地推荐了两道菜,才躬身退下,去准备茶水。
包厢里暂时只剩下三人。
夏晓薇的好奇心再也按捺不住,她先看向黄语萱,又看向林羽:“林羽大哥,你现在……都有助理了?你这一年多到底去哪了?做什么去了?还有,你脸色怎么好像……不太好?”
她终于问出了憋了一路的疑问,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之前的林羽虽然也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疲惫感,但绝不像现在这样,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大病初愈,甚至……受了很重的伤。
林羽接过黄语萱默默递过来的、用自带保温杯倒出的温水,喝了一口,沉吟片刻,避重就轻道:“是去做了一些……比较特殊的工作,涉及保密条例,细节不便多说。至于身体,前段时间确实受了点伤,正在恢复,不碍事。”
他指了指黄语萱:“语萱是单位配的助理,负责协助我工作和……嗯,生活方面的一些事宜。”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
夏晓薇听得似懂非懂,但“保密条例”、“特殊工作”这些词让她意识到林羽做的事情可能非同一般,不便深究。
她更关心的是林羽的身体:“受伤?严不严重啊?现在真的没事了吗?看你脸色好差……”
“真的在恢复了。”林羽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移了话题,“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那个三井,纠缠你很久了?”
提到三井良介,夏晓薇立刻撇撇嘴,一脸嫌弃:“别提了,都快半年了,阴魂不散!仗着家里有钱,又是留学生身份,搞得好像谁都必须围着他转一样。我明确拒绝过好多次了,就是不听,还越来越过分!今天要不是你刚好来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三人一边聊着,菜品陆续上齐。
味道确实不错,用料也新鲜,价格对学生来说也算亲民。
席间,那位丁老板又亲自送来一瓶冰镇的酸梅汤,说是赠送的,态度十分热情。
林羽道了声谢,神色如常。
用餐完毕,丁老板算准时间般,又笑着走了进来,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几位觉得味道怎么样?合口味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一定提出来,我们好改进。”
“味道很好,丁老板费心了。”林羽放下筷子,语气平和,“菜色新颖,价格也实惠,服务更是周到。想必生意一定很兴隆吧?”
听到这话,丁老板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勉强,他苦笑一声,叹了口气:“唉,承您吉言了……可是,实不相瞒,生意……实在是有点冷清啊。”
他搓了搓手,显得有些沮丧:“几位要是不忙,出来一看便知。”
林羽目光微动,点了点头。
三人跟着丁老板走出包厢。
只见偌大的饭店大堂里,灯光明亮,环境整洁,却只有寥寥两三桌客人,显得异常空旷和冷清,与方才厨房里传出的炒菜声和店家的热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您看……这都到饭点了,就这么几桌。”丁老板指着空荡荡的大厅,愁容满面,“我这店开了快两个多月了,除了刚开业搞活动那一个礼拜红火了些,后面就一天不如一天。每天来的基本都是生面孔的散客,像夏同学这样的回头客,屈指可数啊。再这么下去,我这投入的本钱都要打水漂了……”
夏晓薇闻言也惊讶地环顾四周:“丁老板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不过我挺喜欢你家菜的啊,味道好环境也不错,为什么客人会这么少呢?真奇怪。”
林羽沉默地看着空旷的餐厅,神识如同无形的网悄然铺开,仔细感知着这里的每一寸空间。
那股进门时一闪而过的阴冷气息似乎彻底隐匿了,但他混沌金丹的灵觉告诉他,这里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丁老板,”林羽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冒昧问一句,这处店面,在你接手之前,是做什么的?”
丁老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林羽会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之前啊?之前是一家很大的猫咖狗咖,叫‘萌宠乐园’,特别受学生们欢迎,听说天天爆满,排队都得等好久呢!”
“对!没错!”夏晓薇也想起来了,接口道,“那家猫咖可火了!里面猫猫狗狗很多,都很乖巧亲人。我之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坐坐,撸撸猫,很解压的。就是人太多了,经常没位置。后来听说老板还连涨了三次价,人才稍微少了点,但生意还是特别好。很多同学晚上没事也会过来遛遛狗,聊聊天。”
“生意这么好……”林羽看向丁老板,目光深邃,“那原来的老板,为什么要转让呢?这似乎说不通。”
丁老板皱起眉头,努力回忆了一下:“这个……我当时盘店心切,也没细究。好像听中介提过一嘴,说是被投诉了……对!好像是附近有居民投诉,说他们家的猫狗晚上老是叫唤,吵得人睡不着觉,投诉了很多次。原来的老板大概是承受不住压力,才不得已转让的吧?唉,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猫狗晚上频繁异常叫唤?
林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他再次环顾这间装修一新、却客流稀少的饭店,心中已有了初步的判断。
这里的风水气场,或者更准确地说,地脉气息,恐怕有问题。
那股极淡的阴冷气息,绝非空穴来风。
那家火爆的猫咖因为动物敏感,率先察觉并表现出异常(频繁夜吠),最终被迫关门。
而现在这位丁老板,接手后生意惨淡,恐怕也是受了同一种因素的影响,只是人类感知迟钝,尚未意识到根源所在。
“原来如此。”林羽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
丁老板还在唉声叹气,为自己的投资发愁。
夏晓薇则一脸疑惑,看看林羽,又看看空荡荡的饭店,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黄语萱依旧安静地站在林羽身侧,如同最沉默的影子,只有那双清冷的眼眸,偶尔会极其快速地扫过店内的某些角落,似乎在记录和分析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