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灵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意似月痕拂过静潭,转瞬即逝,却漫着几分勘破世情的通透与平和,清润得能涤去人心头的尘嚣。她抬手,指尖微凉,轻轻拨开额前被风拂乱的碎发,鬓边青丝随之轻晃,声音柔得像浸了春露,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直直撞进人耳:“动心?”
她顿了顿,眼底漾开一丝极浅的暖意,语气坦然得近乎直白:“若说这世间真有让我动心之事,那便只有你了。”
萧玦浑身一僵,那“只有你了”四字如同一颗滚烫的星子,猝不及防砸进他心湖。心头猛地一震,脉搏骤然失序,咚咚的声响竟盖过了周遭的一切——耳鼓嗡嗡作响,她先前的温婉、后来的坦然,余下所有字句都尽数消散在风里,唯有那句“那便只有你了”,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滚烫得几乎要灼烧他的耳膜,连指尖都泛起了微麻的痒。
“萧玦,你可知《道德经》中有言:‘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名声和地位,不过是身外之物,如同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今日百姓称赞我为仙子,明日或许便会因些许小事而改变看法;今日大臣们认可我,明日或许也会因利益冲突而反对我。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有什么值得动心的?”云清灵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通透。
萧玦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她平静的侧脸上。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柔和了她的轮廓,让她看起来愈发清雅绝尘。她的眼神清澈而淡漠,没有丝毫被盛名所累的浮躁,也没有丝毫因赞誉而产生的骄傲,仿佛世间的一切繁华喧嚣,都无法扰乱她内心的宁静。
“我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这些名声和地位。”云清灵转过头,看向萧玦,眼神真诚而坚定,“智斗乡绅,是为了让青竹村的百姓能安居乐业;兴农桑,减赋税,是为了让天下苍生能丰衣足食;辅佐你推行新政,是为了让大雍王朝能长治久安。这些才是我真正在乎的,至于世人如何看待我,如何称赞我,于我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附加之物。”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珠玑,如同晨钟暮鼓,敲在萧玦的心上。
萧玦想起自己当初推行新政时,心中也曾有过焦虑和急躁,也曾渴望得到世人的认可,渴望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云清灵,明明做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明明获得了如此高的赞誉,却依旧能保持这般淡漠的心态,这般通透的心境,实在是难能可贵。
“你就不想,趁着如今的声名和地位,为自己谋求些什么吗?”萧玦忍不住问道。他知道,以云清灵如今的威望,只要她开口,无论是财富、权力,还是爵位、荣耀,皇上和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应允。
云清灵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向往:“我所求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我还是喜欢青竹村的生活,那里有清澈的溪流,有翠绿的竹林,有淳朴的村民,有宁静的田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时读读书,种种花,没有朝堂的尔虞我诈,没有世间的喧嚣纷扰,那般宁静自在,才是我心中真正的归宿。”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怀念,仿佛已经回到了那个远离尘嚣的小山村。那里没有“清灵仙子”的盛名,只有一个普通的里正云清灵,守着一方水土,护着一方百姓,过着简单而充实的生活。
萧玦看着她眼中的向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敬佩,有怜惜,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不舍。他知道,云清灵就像一只自由的鸟儿,属于广阔的天空,属于宁静的山林,而不是这高墙大院、尔虞我诈的京城。
可他又自私地希望,她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与自己并肩同行,一起见证大雍王朝的繁荣昌盛。
“等这一切都安定下来,”萧玦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等新政彻底推行,天下太平,我便陪你回青竹村。我们可以在竹林边盖一间小屋,种几亩田地,过你想要的宁静生活。”
云清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浅浅一笑:“好。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新政尚未稳固,天下尚未太平,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萧玦看着她平静而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敬佩之情愈发浓厚。他忽然明白,自己对云清灵的感情,早已超越了简单的欣赏和感激。她的智慧、她的仁德、她的通透、她的淡泊,都深深吸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守护。
“好。”萧玦重重点头,语气郑重,“那我们便一起努力,早日实现天下太平,让百姓都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两人的约定作证。庭院中的茶香与竹香交织在一起,氤氲出一种温馨而宁静的氛围。
云清灵抬头望向天空,目光澄澈而坚定。她知道,前路或许还有坎坷,还有挑战,但只要守住本心,不忘初心,便一定能实现自己的理想。而萧玦的陪伴,也让她多了一份底气和温暖。
声名鹊起又如何?世人敬仰又如何?于她而言,唯有百姓安康、天下太平,才是真正值得追求的东西。而那份宁静自在的生活,终将在不远的将来,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