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摄政王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萧玦端坐于书桌后,一身玄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玉带钩上的麒麟纹在灯火下流转着冷光。他面容冷峻,眉峰紧蹙,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眼底的寒芒如同深冬的冰潭,让人不敢直视。桌上摊着几份密报,皆是眼线从京城各处传回的消息——镇北侯近期频繁与旧部联络,府中宾客络绎不绝,深夜常有车马出入,车辙印深,似是载着兵器甲胄;禁军统领张威行踪诡秘,多次避开巡逻兵,与不明人士在僻静处会面,交接的信物正是荣氏一族的族徽;城西密道附近有不明人员活动,形迹可疑,夜间常有火光闪烁,似在演练阵型……种种迹象,如同一张张网,交织出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王爷,”心腹将领林策躬身站在桌前,一身戎装未卸,铠甲上的霜气尚未散尽,语气凝重如铁,“根据眼线汇报,荣氏余党近日动作频频,似在密谋大事。尤其是镇北侯,昨日以祭祖为名,暗中会见了三位手握兵权的旧部,其中包括前禁军副统领吴山,此人对荣氏忠心耿耿,当年因牵连谋逆案被罢官,一直怀恨在心,此次定然会拼死效力。恐怕……他们是要孤注一掷,发动宫变了。”
“恐怕?”萧玦打断他的话,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是恐怕,是必然。”他抬手拿起一份密报,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墨色的字迹在他苍白的指尖下,显得格外刺眼,“太后被禁足多日,荣氏一党在朝堂上处处受限,根基日渐动摇。如今又听闻大臣联名请旨赐婚,他们定然是慌了——他们比谁都清楚,一旦本王与清灵联姻,权势便再也无人能及,荣氏一党便会彻底失去翻盘的可能。所以,他们必然会在赐婚旨意下达之前,发动最后的反扑。”
林策颔首,眉头拧得更紧:“王爷所言极是。属下已加派兵力,密切监视镇北侯府与禁军各部的动向。只是,荣氏余党根基深厚,旧部众多,遍布京城内外,若是真的发动宫变,恐怕会引发大乱,伤及无辜百姓。而且,小皇帝的安危……”
提及小皇帝,萧玦的眉峰蹙得更紧了。那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却是大雍的君主,若是在宫变中有所闪失,朝堂必将动荡不安,甚至可能引发藩王叛乱。他沉默片刻,目光望向窗外,夜色如墨,王府内一片寂静,唯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如同鬼魅的低语。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云清灵的身影——那个眉眼清润、心思通透的女子,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出最恰当的建议,如同迷雾中的明灯。
“去请云姑娘,再传李大人、王大人等几位老臣前来议事。”萧玦沉声道,语气中带着决断。此次事关重大,不仅需要云清灵的智谋,更需要老臣们的支持与辅佐,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林策应声退下,不多时,云清灵便与几位老臣陆续走入书房。李敬之是三朝元老,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一身藏青色官袍,自带一股威严;王大人自柳明远被处决后便接任御史大夫一职,刚正不阿,目光锐利如鹰;还有几位皆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大臣,个个神色凝重,显然已预料到事态的严重性。
云清灵一身月白色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兰草纹,长发简单地用一支玉簪束起,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更显清雅脱俗。她走进书房时,目光下意识地望向萧玦,两人目光短暂交汇,无需多言,便已领会了彼此的心意——那是并肩作战的信任,是无需言说的牵挂。
“王爷深夜召集我等,可是荣氏余党那边有了新的动向?”李敬之率先开口,声音苍老却有力,打破了书房内的沉寂。他手中握着一把象牙折扇,此刻却紧紧攥着,扇骨几乎要被捏断。
萧玦点头,将桌上的密报推到众人面前:“诸位请看,这是近期暗卫传回的消息。荣氏余党动作频频,勾结旧部,联络禁军,显然是在密谋宫变。本王召集诸位前来,便是想商议对策,尽早将这伙逆贼一网打尽。”
几位老臣传阅着密报,脸色愈发凝重。王大人看完密报,重重一拍桌案,桌上的茶杯被震得微微晃动:“放肆!荣氏余党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觊觎皇权,发动宫变!王爷,此事绝不能姑息,当速速调动兵力,将他们全部拿下,以儆效尤!”
“王大人所言极是,”另一位老臣附和道,“只是荣氏余党人数众多,且分散各处,若是贸然动手,恐怕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提前发难,到时候局面便难以控制了。而且,禁军之中尚有他们的内应,若是宫内发生变故,我们恐怕难以第一时间支援。”
“而且,小皇帝尚在宫中,若是叛军以小皇帝为人质,我们便会陷入被动。”李敬之补充道,目光望向萧玦,“王爷,此事需谨慎行事,既要确保能将逆贼一网打尽,又要保证小皇帝与京城百姓的安全。”
众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书房内的气氛愈发沉凝。有人主张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有人主张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也有人主张分兵防守,保护要害。萧玦静静地听着众人的发言,并未插话,目光却始终落在云清灵身上,带着一丝询问。
云清灵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微颔首,缓缓开口:“诸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荣氏余党此刻已是困兽之斗,急于求成,必然会露出破绽。只是,我们若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且不伤及无辜,便需讲究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