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之眼”的成功部署,如同在浓重的迷雾中点燃了一盏明灯,让龙雀和其盟友第一次在与星火的暗战中,获得了宝贵的预警能力。书院文渊阁顶层的核心阵盘日夜运转,那无形的感知力场如同轻柔的蛛网,覆盖范围逐渐扩大至龙雀总部核心区域及几个关键盟友据点。数日间,凭借其敏锐的“秩序”感知,成功发现了十余起星火新型侦察器的渗透企图,甚至预警了一次针对龙雀能源中心的微型病毒攻击,避免了重大损失。
胜利的喜悦与信心在悄然滋长。陈观带领项目组加紧改进阵盘,并开始小规模生产简化版的“预警符箓”,配发给重要岗位和盟友首领。联合应对中心内,各方信息开始有效汇总,反击的战术方案也在酝酿之中。就连一向对文修持保留态度的武长老,在亲眼看到“破妄之眼”从一名行动队精英的装备夹层中找出一枚几乎无法察觉的追踪器后,也难得地保持了沉默,默许了行动部与书院更深入的合作。
然而,陈观心中那根弦却始终紧绷。文明砚台传来的感应并未因暂时的优势而放松,反而隐隐透出一种更深层次的不安,仿佛暴风雨前的低气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星火的沉寂,不像是退缩,更像是在酝酿更致命的攻击。而且,砚台偶尔捕捉到的、来自极遥远深空的、冰冷而规律的微弱波动,让他无法忽视那潜在的、名为“观察者”的终极阴影。
就在一个看似平静的深夜,异变,以一种远超所有人想象的方式,骤然降临。
子时三刻,月朗星稀。龙雀总部大多数区域已陷入沉睡,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和能量护盾的低鸣打破寂静。文渊阁内,陈观正与赵明、苏月商讨下一步针对星火可能据点的侦察计划。
突然——
毫无征兆地,怀中的文明砚台猛地一震,不是警示,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战栗的共鸣!一股浩瀚、古老、冰冷到极致却又蕴含无穷信息的意念洪流,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被砚台敏锐地捕捉到!
几乎在同一瞬间,整个龙雀总部,乃至更广阔的区域,所有具备能量感知能力的人,都感到心头一悸,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巨物从深空碾压而过!
“怎么回事?!”苏月猛地站起,脸色煞白。
赵明也捂住了胸口,惊疑不定地望向窗外。
陈观已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推开窗户,仰望夜空。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原本清朗的夜空,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漫天星辰的光芒开始扭曲、摇曳,仿佛隔着一层波动的水幕。紧接着,在苍穹的正中央,北斗七星与北极星所在的区域,虚空开始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银色的涟漪!
涟漪中心,光线急剧弯曲、汇聚,一个巨大的、无法形容其形态的虚影开始缓缓浮现。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光和信息构成的复杂几何结构,在不断旋转、变幻,散发出一种非人类的、绝对的理性与秩序感,其庞大,仿佛占据了小半个天空!
与此同时,一种低沉、恢宏、仿佛来自宇宙本底的嗡鸣声,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这声音没有情感,没有意图,却蕴含着无法理解的巨大信息量,让所有听到的人,无论是否觉醒,都瞬间头晕目眩,意识混乱,甚至有人当场昏厥!
“天空!快看天空!”
“那是什么?!”
“我的头……好痛!”
龙雀总部瞬间炸开了锅!警报声凄厉响起,却很快被那无处不在的宏大嗡鸣淹没。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冲出营房,普通民众更是陷入恐慌,哭喊声、尖叫声四起。
“是天灾?!还是……星火的超级武器?!”秦虎将军冲进指挥部,对着通讯器怒吼,但信号已被严重干扰。
武长老站在行动部大楼顶端,望着那令人心悸的天象,浑身肌肉紧绷,如临大敌,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这力量层次,远超他的理解。
赵卫国将军强行稳住心神,下令启动所有防御措施,但心中一片冰凉,这种规模的异象,已非人力所能抗衡。
书院文渊阁内,陈观死死盯着天空那巨大的虚影,文明砚台在怀中剧烈震颤,传递来海量的、破碎的信息碎片:“坐标确认……信息洪流……协议扫描……观察者……”
“是它们……‘观察者’!”陈观声音干涩,心脏狂跳。这不是攻击,而是……某种宇宙尺度的“广播”或“扫描”!其目标,似乎是整个星球!
异象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在这期间,全球范围内的电子设备大面积失灵,能量场极度紊乱,许多依靠灵气运转的法阵也光芒明灭不定。无数隐藏的古老存在、强大的变异生物,都在这天威之下瑟瑟发抖,或发出惊恐的咆哮。
天空中的虚影在达到最清晰的状态后,开始缓缓淡化,最终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散在涟漪之中。那恢宏的嗡鸣声也渐渐远去,夜空恢复了原状,星辰依旧,仿佛一切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但留下的混乱和恐惧,却是真实的。
龙雀总部一片狼藉,通讯中断,能量系统不稳定,人员伤亡虽不多,但精神上的冲击无比巨大。
然而,异象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就在虚影消散后不久,联合应对中心的监测法阵传来了更加惊人的报告:
“报告!全球范围内,检测到超过十七处异常高能反应同时爆发!能量特征……与‘观察者’异象同源!位置……包括北极冰盖深处、百慕大海域、塔克拉玛干地脉节点、亚马逊雨林核心……以及……我国昆仑山脉死亡谷!”
这些地点,无一不是传说中的秘境、禁区或能量汇聚之地!
“它们……投下了什么东西?还是……激活了什么?”苏月声音发颤。
陈观面色凝重到了极点。他迅速连接文明砚台,全力感知。砚台传递来的信息更加清晰了一些:“信标激活……试验场参数更新……‘收割者’协议……预备……”
“不是投送……是激活了早已埋设的‘信标’!”陈观倒吸一口凉气,“它们在更新这个‘试验场’的数据,并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所谓的“收割者协议”,听起来就充满了不祥。
就在这时,一名技术员冲进文渊阁,脸色惊恐:“陈文宗!苏部长!我们……我们接收到一段混杂在异象余波中的、极其微弱的……信号!似乎……是某种求救或警告!”
众人立刻围到主控台前。经过紧急降噪和处理,一段断断续续、充满干扰杂音的信息被播放出来:
“……重复……这里是‘深空先驱者7号’……我们……已坠毁……‘观察者’不是……盟友……它们是……收割文明……的……园丁……信标已亮……协议启动……逃……快逃……”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信号彻底消失。
“深空先驱者7号?”赵明疑惑,“那是大灾变前,旧时代人类发射的最远的深空探测器之一!它……它竟然还在传回信号?而且……它提到了‘观察者’和‘收割’!”
这段信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旧时代探测器的警告,与文明砚台感应到的信息相互印证,揭示了一个恐怖到极致的真相:地球,或许早已被某种高等文明视为“试验田”或“养殖场”,而所谓的灵气复苏、各种超自然现象,可能只是“园丁”投放的“肥料”或进行的“实验”!如今,“园丁”开始检查“田地”,甚至可能准备……“收割”!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知情者中蔓延。就连赵将军和武长老这样的铁血人物,在听到这段信息后,也面色惨白,久久无言。敌人,不再是同为人类的星火组织,而是……来自星海深处的、视文明为草芥的神级存在!
陈观站在窗前,望着看似恢复平静的夜空,手紧紧握着文明砚台。砚台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警示,还有一种沉重如山的责任感和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先祖的、不屈的共鸣。
“观察者”已现,“信标”已亮。风波,已不再是人类内部的争斗,而是上升到了整个文明存续的层面。
他转过身,面对满屋惊惶的面孔,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恐慌无用。从现在起,我们的敌人,不再只是星火。我们的目标,也不再仅仅是生存。”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赵将军身上:“将军,龙雀,乃至整个人类,需要真正的联合。我们需要知道‘信标’的作用,需要破解‘观察者’的协议,需要找到……一线生机。”
异象降临,揭开了末世真相的冰山一角,也将陈观和他的书院,推到了命运洪流的最前沿。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