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给我查!这百分之三十的排片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胜利、王中军、于东,他们昨天晚上是不是一起吃了饭!”
周建国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光影传媒顶层办公室的天花板。
价值百万的紫砂茶具碎了一地,名贵的茶叶混着水渍,狼狈地浸染着昂贵的手工地毯。
助理哆哆嗦嗦地站在墙角,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点。他从来没见过周建国如此失态。这位在龙国电影界呼风唤雨,被誉为“半壁江山”的男人,此刻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暴怒雄狮。
“周……周总,”助理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天幕、华艺和博纳的几位老总,昨晚……昨晚确实有一个线上的紧急会议,但是……但是我们被排除在外了。”
“排除在外?”周建国猛地转过身,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助理,“好一个排除在外!好一个攻守同盟!”
他几步冲回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鲜红刺眼的“30.2%”,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几乎喘不过气。
他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儿子周子航打电话来哭诉时,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网络上的热度都是泡沫,是水军炒作,只要他卡住院线,三天之内就能让《疯狂的石头》彻底消失。
可现在,现实给了他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他所谓的盟友,那些昨天还跟他称兄道弟,一口一个“周董高见”的合作伙伴,转眼就把他卖了个干干净净。
为了什么?
为了钱!
为了那该死的百分之百的上座率!
周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他想不通,一部三百万成本的破电影,一群不入流的演员,一个拍土味广告出身的毛头小子,怎么就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观众都瞎了吗?那些影评人都疯了吗?
“爸!怎么办啊爸!”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周子航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和怨毒。
他刚从一个会所里出来,昨天还围着他吹捧他是“太子爷”的朋友们,今天看他的眼神都变了。那种幸灾乐祸的、看笑话的眼神,比直接骂他还要难受。
“《疯狂的石头》排片已经超过百分之三十了!我刚看新闻,天幕和华艺的股价今天开盘还涨了!就因为他们给《石头》加了排片!我们光影的……我们的股价跌了快五个点了!”周子航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引以为傲的家世,他横行霸道的资本,在这一刻,好像都成了笑话。
整个圈子都在看他们父子的笑话。
周建国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心头的怒火更是烧得旺盛,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他一屁股坐回老板椅上,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知道,大势已去了。
院线联盟已经瓦解,他被孤立了。现在再想用行政手段去打压排片,已经不可能了。那些尝到了甜头的院线经理,只会阳奉阴违,把他当傻子一样糊弄。
他不仅没能封杀苏牧,反而亲手把对方送上了神坛,而自己,成了那块最可笑的垫脚石。
“爸!你说话啊!我们不能就这么认输了!我们可以……”
“闭嘴!”周建国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儿子的话。
他死死地盯着周子航,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疲惫,“你除了会仗着我的名头去惹是生非,还会干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去招惹那个苏牧!你当耳旁风!”
“我……我哪知道他这么邪门!”周子航委屈地辩解,“一个穷学生而已,谁能想到……”
“穷学生?”周建国冷笑一声,“能写出《疯狂的石头》这种剧本,能把网络舆论玩弄于股掌之间,能让几大院线一夜之间全部倒戈……这是穷学生?周子航,你这脑子是被猪油蒙了吗?”
他输了,输在轻敌,输在傲慢,也输在养了这么一个蠢货儿子。
周子航被骂得不敢出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不敢反驳父亲,只能把所有的怨恨,都加倍地记在了苏牧的头上。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苏牧,自己依旧是众星捧月的太子爷,光影传媒依旧是行业的霸主,一切都怪苏牧!这个该死的孤儿,毁了他的一切!
周建国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董事会秘书打来的。
“周董,几位董事想请您下午开个会,解释一下公司近期股价的异常波动,以及……关于《疯狂的石头》这个项目的决策失误问题。”
秘书的声音公式化而冰冷。
周建国握着电话,手背上青筋暴起。
决策失误……
这帮老家伙,分钱的时候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现在出了事,就来兴师问罪了。
他挂掉电话,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他知道,光影传媒的天,要变了。
而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
他仿佛已经能预见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光影传媒将如何因为错失了《疯狂的石头》这座金矿,而被竞争对手一步步蚕食,沦为整个行业的笑柄。
而他周建国,这个曾经的“半壁江山”,也将成为衬托苏牧这个年轻人传奇崛起的,最愚蠢的背景板。
“苏牧……”
周建国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怨毒。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走错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