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U阅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一)

县试第三日的天是铅灰色的,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考棚的竹帘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谁在耳边不停地捻着算盘珠。贾宝玉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袍,把冻得发僵的手往袖筒里缩了缩——这棉袍还是袭人连夜拆了件旧夹袄絮进去的新棉,针脚有些歪歪扭扭,却比往日暖和了不少。

天字七十三号棚的案几上,砚台里的墨汁结了层薄冰。他从考篮里摸出暖手炉,这是黛玉特意让紫鹃备的,比寻常的小一圈,刚好能塞进考棚的案几底下。暖炉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透过铜网散出淡淡的热气,不多时,砚台里的薄冰就化成了细密的水珠,顺着砚边往下淌,在案几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贾兄,借点墨?”隔壁棚的陈三又在那边低声招呼,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昨儿磨的墨冻成了硬块,今天干脆连砚台都裂了道缝,黑水顺着裂缝往地上渗,在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渍。

贾宝玉把自己的墨锭递过去,又多拿了张油纸:“垫在砚台底下,能挡点潮气。墨要多磨会儿,冻过的墨粒子粗,写在纸上发滞。”他说着掀开考篮,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天的干粮——头天是袭人做的糖包,第二天是贾母赏的肉脯,今天是黛玉亲手蒸的山药糕,用棉絮裹着,还带着点余温。

陈三捧着墨锭,眼圈红得像兔子:“贾兄,您说我能中吗?我爹昨儿托人捎信,说家里的牛病了,要是我考不中,开春就没钱请兽医了……”

“能。”贾宝玉咬了口山药糕,软糯的米香混着山药的清甜在舌尖散开,心里踏实了不少,“你昨儿写的《乡约三策》,把‘邻里互助’写得细,考官看了准记着。再把今儿的经义写得稳些,定能中。”

他没说假话。县试考的本就是基础,不求奇崛,但求扎实。像陈三这样带着乡野气的考生,反倒是把《论语》里的“里仁为美”理解得最透彻——他写的“春耕时借牛给无牛户,秋收后还一斗粮”,比那些引经据典的空谈实在多了。

铜锣第三响落时,卷子传了下来。贾宝玉先扫了眼经义题,是《论语》里的“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这题不算偏,他心里早有腹稿——前几日跟贾政讨论“吏治”时,贾政刚说过“州县官若贪腐,就算立下十道禁令,百姓也不会信”,刚好能化用到文章里。

策论题却有些棘手:《论乡学兴废》,还附了行小字“结合顺天府近十年乡学数量变化作答”。贾宝玉心里一紧,这题考的是实务,光靠背经文没用,得有真数据撑着才行。他摸出怀里的小本子,这是黛玉帮他整理的,上面记着“弘治元年,顺天府有乡学八十七所;弘治五年,剩六十二所;今岁,仅存四十三所”,旁边还画了道浅浅的折线,一眼就能看出逐年递减的趋势。

“乡学为啥废?”他在草稿纸上写下这行字,笔尖顿了顿。昨儿在考棚外听几个老童生闲聊,说“乡学先生俸禄太薄,还不如去富家当西席”,这是其一;又想起袭人说的“去年村里的乡学被地主占了改粮仓”,这是其二;再结合林如海笔记里的“百姓多认‘读书无用’,不如学手艺来得快”,这是其三。

这么一拆解,思路就清晰了。贾宝玉提笔写下:“乡学兴废,关乎教化根基。顺天府十年间乡学减半,盖因‘三缺’——缺俸禄养先生,缺场地容学子,缺出路安民心。”写完觉得不够,又加了句“三缺之中,缺出路为最,若读书仍致穷困,谁愿送子入学?”

写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柳砚说的“策论要带钩子”,便在后面补了个设问:“然则如何破局?非独官府拨款,更需‘学用结合’。”

正写得入神,忽觉头顶一凉,抬头才发现棚顶的茅草破了个洞,雪沫子正顺着洞往下掉,刚好落在卷子的空白处,晕开一小片水渍。贾宝玉忙把卷子往旁边挪了挪,从考篮里抽出块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蘸去水渍——这帕子是黛玉绣的,边角上缀着朵小小的梅花,针脚细密,此刻却被他用来擦卷子,倒有些心疼。

“贾兄,你看我这句‘乡学需教农桑’怎么样?”陈三又在隔壁探头,手里的草稿纸被风刮得哗哗响,“我爹说,要是先生不光教经书,还教怎么选谷种、怎么防虫害,乡亲们肯定乐意送孩子来。”

贾宝玉眼睛一亮:“加得好!再补句‘学成后由官府发‘农桑证书’,凭证书可领新谷种’,这样既让百姓觉得‘有用’,又能推广农技,一举两得。”

陈三喜得直搓手,连忙往草稿上添。远处传来监考官的脚步声,靴底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两人赶紧缩回棚子,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这风雪天里,竟比任何声音都让人安心。

(二)

第四日的风更凶了,像要把整个贡院的竹棚都掀起来。贾宝玉刚进考棚,就见案几上结了层薄霜,用手指一抹,能留下道清晰的白痕。他摸出暖手炉往案几底下塞,却发现炭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只剩点余温。

“用我的。”斜对过的李秀才忽然递过来个粗陶罐子,“我娘腌的辣白菜,揣在怀里暖了一路,又辣又暖,比暖手炉管用。”

罐子打开,一股酸辣味扑面而来,呛得贾宝玉打了个喷嚏,却也真驱散了不少寒意。他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辣得直吸气,脑子却瞬间清醒了——今天的策论题是《论赈灾与防患》,正需要这股子冲劲。

这题考的是“未雨绸缪”。贾宝玉想起去年顺天府大水,官府赈灾时乱成一团:发粮的官吏趁机克扣,百姓领粮时挤破了头,还有人因为争抢渡船掉进水里。他在草稿上写下“赈灾如治病,治标更要治本”,先写“治标”:“设赈灾棚需分男女老少,派乡勇维持秩序,发粮时‘按户登记,签字画押’,避免冒领。”

再写“治本”时,他想起黛玉说的“防患胜于救灾”,便引了《史记·河渠书》里的“深淘滩,低作堰”,建议“每年秋收后,组织百姓修河堤、挖水渠,官府按日发粮,既加固了水利,又让百姓有活干,不至于灾年时两手空空”。

写到一半,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是陈三,他的笔掉在地上,墨汁溅了卷子一身,正蹲在地上用袖子擦,越擦越脏。“怎么了?”贾宝玉隔着竹帘问。

“我……我把‘河堤’写成‘河提’了……”陈三的声音带着绝望,“这字错得太显眼,考官肯定会觉得我没学问……”

贾宝玉捡起他的笔,在草稿纸上写了个“堤”字:“别急,在卷子上找个地方补句‘堤者,挡水之墙也’,既解释了字,又显得你严谨,考官说不定还觉得你心思细。”

陈三愣了愣,忽然一拍大腿:“对啊!我还可以加句‘《说文解字》云:堤,唐也’,显得我查过典!”他连忙爬起来,借着微弱的天光,小心翼翼地在卷子边缘补写,笔尖抖得厉害,却比刚才稳了不少。

午时的铜锣响时,雪总算小了点。贾宝玉啃着干硬的肉脯,望着棚外灰蒙蒙的天,忽然想起黛玉。她此刻应该在潇湘馆里,临窗坐着,一边看他送来的策论草稿,一边往炉子里添炭吧?说不定还会让紫鹃给砚台焐着温水,免得他回来磨墨冻手。

正想着,忽觉眼前一暗,抬头见个监考官站在棚外,正盯着他案上的小本子看。贾宝玉心里一紧——按规矩,考场上不能带闲杂纸页。那监考官却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本子上的折线图,又指了指他的卷子,嘴角似乎动了动,像是在赞许。

等监考官走远,贾宝玉才发现手心全是汗。他连忙把小本子塞进怀里,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还揣着黛玉绣的梅花帕。帕子上的梅花被体温焐得温热,像是真的开在了心尖上。

(三)

第五日是县试的最后一场,考的是诗赋和判语。天刚蒙蒙亮,贡院外就挤满了送考的人,有提着食盒的,有抱着棉袄的,还有举着香祈祷的,闹哄哄的像个集市。贾宝玉在人群里看见了袭人,她踮着脚往棚区望,手里还攥着件厚斗篷,见他看过来,忙比划着让他把斗篷穿上。

进了考棚,发现案几上多了个小布包,是柳砚塞进来的。打开一看,是块姜糖,还有张字条:“最后一场,别慌。诗赋写得平实些,判语要‘合情合理’,别学那些酸秀才掉书袋。”

姜糖含在嘴里,辣丝丝的甜从舌尖漫到喉咙,最后落进心里,化成股暖烘烘的气。贾宝玉深吸一口气,铺开卷子——诗赋题是《雪后观乡学》,判语题是“民诉:邻人偷伐其树,如何断案”。

写诗赋时,他没往华丽里写,只写了亲眼见的情景:“瓦上残雪融,檐下冰棱滴。学童捧书读,声落阶前积。先生讲《论语》,字如温汤沥。莫笑乡学小,春风自此及。”写完觉得不够,又加了句“十年栽树易,十年育人难”,既扣了“乡学”,又暗合了策论里的“长远”之意。

判语题最考实务。贾宝玉想起贾政教的“判案要‘情法兼顾’”,便写道:“偷伐邻树,按律当罚米三斗。然查得邻人因母病需柴煮药,情有可原。可判‘罚米一斗,另助药钱五十文’,再令其补种树苗,既显法威,又存仁心。”写完又补了句“补种后需邻人共同看管,待树成活,此事方了”,把“乡约监督”的法子也融了进去。

交卷时,天已经放晴了。阳光透过棚顶的破洞照进来,在卷子上投下块菱形的光斑,像块被打碎的金箔。贾宝玉把卷子叠好,连同草稿纸一起放进考篮,忽然觉得胳膊酸得抬不起来——这五天,他写秃了三支笔,磨完了半块墨,手心磨出了茧子,眼皮重得像坠了铅。

走出贡院时,雪已经化了大半,露出湿漉漉的泥地。贾政站在老槐树下等他,手里拿着本《乡学考》,见他过来,只说了句“回家”,却在转身时,悄悄把他的考篮接了过去。

路过乡学旧址时,贾宝玉停了脚步。那地方早就改成了粮仓,墙角还立着块断碑,上面刻着“劝学”二字,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他忽然想起自己写的诗,想起陈三的牛,想起柳砚的姜糖,想起黛玉的梅花帕,心里忽然明白——这县试考的哪里是学问,分明是人心。

回到荣国府,刚进垂花门,就见黛玉站在廊下,身上披着他的旧斗篷,手里还攥着个暖手炉。见他回来,她眼睛亮了亮,却又赶紧低下头,小声说:“紫鹃把书房的炭烧上了,墨也磨好了。”

贾宝玉走过去,把考篮递给她,忽然发现她手里的暖手炉,正是他在考棚里用的那个。“你怎么……”

“我让茗烟去棚区找过你,”黛玉的声音细若蚊蚋,“他说你暖手炉快没炭了,我就……”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风吹乱了。贾宝玉把斗篷解下来,披在她身上,发现她的手冻得通红,却还紧紧攥着那个空了的暖手炉。“考得怎么样?”她抬头问,眼里的光比廊下的灯笼还亮。

“不知道。”贾宝玉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往屋里走,“但我写的每一个字,都想着该怎么让乡学里的孩子有书读,让陈三的牛能看好病,让偷树的人能知错补种。”

屋里的炭火烧得正旺,砚台里的墨泛着光。黛玉拿起他的草稿纸,一字一句地看,看到“十年栽树易,十年育人难”时,忽然抬头,眼里闪着水光:“我就知道,你写的字,都是热的。”

窗外的阳光穿过融雪,照在草稿纸上,把那些关于“乡学”“赈灾”的字句,照得愈发清晰。贾宝玉望着黛玉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五天的寒彻骨,都值了——不是为了中不中榜,而是为了能让这些字,真的变成乡学里的读书声,变成灾民碗里的热粥,变成田埂上的新树苗。

他伸手拿起笔,在黛玉刚磨好的墨里蘸了蘸,写下:“县试终了,前路方长。”写完觉得不妥,又添了句“与君同行,不畏风霜”。

黛玉看着那行字,忽然笑了,眼角的泪落在纸上,晕开一小片墨痕,像朵悄然绽放的梅花。

UU阅书推荐阅读:楚天子男儿行藩王两年半,一万大雪龙骑入京师大秦:开局祖龙先祖隋唐:被李家退婚,我截胡观音婢矛盾难以调和为了天下苍生,我被迫权倾天下大明:不交税就是通鞑虏东鸦杂货店盛嫁之庶女风华三国:从夷陵之战,打到罗马帝国长乐歌蒙古人西征不想当大名的武士不是好阴阳师马谡别传水浒:开局大郎让我娶金莲大汉废帝失忆美娇妻,竟是大周女帝明末小土匪神武太医俏女帝大秦:从缉拿叛逆开始养8娃到18,大壮在古代当奶爸打造异世界钢铁洪流关外县令穿越南宋当皇帝越战的血精灵之最强道馆训练家集齐九大柱石,重启大秦复兴之路明末:有钱有粮有兵我无敌!从大唐山峰飞跃而下爹爹万万岁:婴儿小娘亲锦衣盛明抗战游击队大唐开局救治长孙无垢汉武:普天之下,皆为汉土!逃兵开局:觉醒系统后我杀穿乱世清末大地主穿越成废物太子后我崛起了大魏霸主三国之凉人崛起造反我没兴趣,父皇别害怕大明:启禀父皇,我抓了北元皇帝风起了无痕存储诸天契约休夫:全能王妃逍遥世子爷三国:苟在曹营的二郎神棍大周逍遥王爷明末之席卷天下武道剑修林辰薛灵韵
UU阅书搜藏榜:抗战游击队我的大唐我的农场我在大宋当外戚在群里拉家常的皇帝们神话之我在商朝当暴君(又名:洪荒第一暴君)绝色大明:风流公子哥,也太狂了朕都登基了,到底跟谁接头楚牧有个妹妹叫貂蝉民国谍海风云(谍海王者)挥鞭断流百越王华之夏第一卷中原往事晚唐:归义天下大明极品皇孙,打造日不落帝国重生南朝开局逆天任务我三国武力话事人北朝奸佞造反!造反!造反!造反!造反!我主明疆抗战之血怒军团我在盘庚迁殷时发起翦商大汉奸臣英雌医鸣惊仙三国之佣兵天下大唐极品傻王救命,系统要害我始皇别伪装了,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开局被抓壮丁,从领媳妇儿开始崛起重生女尊世界但开局就进了送亲队烽火淞沪成亲后,我玩刀的娘子开始娇羞了大唐重生兵王北宋不南渡长安之上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庶民崛起正德变法:捡到历史学生的书包穿越后被分家,搬空你家当大清疆臣。大秦反贼中华灯神回到明末做枭雄魅影谍踪他是言灵少女九灵帝君锦衣黑明大明:我想摸鱼,老朱让我当帝师谍战从特工开始老朱你说啥,我跟马皇后混的我爷爷可是大明战神
UU阅书最新小说:红楼:开局赐婚林黛玉水浒:结义就变强,阁下如何应对水浒刽子手,开局炼制鬼刀灵将穿越封神伯邑考乱世救苍生状元穿成宝玉:我护黛玉不悲秋末世穿越:我的空间能升卧龙泣血:六出祁山为一诺我在古代当纪委书记我在宋朝修功德神州崛起:从娃娃抓起乞帝传三国:开局九龙拉棺,雷公助我开局一锄头,且看朕如何登基憨儿觉醒记这一世,他还会起草废后诏书吗?荒年?我全知全能我的姐姐们文武双全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东汉刘弥唐诗镇国霜雪行,龙风一战定江山我在大清当社畜之核平精英穿越明末制霸全球重生大明:成为国公之路乱战三国:霸业云起漠北痞官水浒:都穿越了,谁还招安啊满门病秧,就我一个练八段锦努尔哈赤:铁骑定辽东我在东厂当卷王陈善穿元末:抢国号打老朱贞观:众公主为我痴狂穿越成正德,朕要改写大明剧本明末纪事之李岩重生厌世大佬穿越成最废皇子三国开局羽林军日不落帝国明末我的士兵人均三倍体质系统开局:回到古代当老爷宋慈破疑案三国小农仙:我的QQ农场通古今隋鼎重生之我在明末朝廷当官大唐:穿越李承乾,香积寺互砍!极限撕扯绑定亡国系统后,公主的基建日常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本草纲目校释读本东洲崛起之环太平洋帝国!大乾,吾要打扫一下卫生不轨于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