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无力感几乎将苏晚晴压垮,但看着怀中念念纯净的眼眸,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从心底升起。她不能再像一件物品一样被保护、被利用,被动地等待别人来决定她和女儿的命运。
她必须主动入局,哪怕力量微薄。
她找到赵霆轩,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怀里的念念似乎也感受到母亲的决心,安静地靠在她胸前。“赵先生,我不能一直躲在这里。沈倦认识我,了解我。也许有些信息,有些细节,只有我能注意到,只有我能分辨真伪。让我参与进来。”
赵霆轩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推了推眼镜:“苏小姐,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外面现在很危险,沈倦的人像疯狗一样在找你们母女。”
“我知道危险。”苏晚晴迎着他的目光,手臂将念念护得更紧,“但躲在这里,念念的危险不会减少半分。你们需要证据,需要突破口,不是吗?让我参与进来,哪怕只是分析你们已有的信息。”她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清晰,“或者……我可以尝试联系一些可能被忽略的人。”
她想起了那个在沈氏财团前台工作、曾对她流露出善意和怜悯的女孩,想起了艺术馆里那个引导她看画的、眼神有些特别的讲解员……这些微小的、曾被忽视的细节,此刻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沈倦的王国并非铁板一块,或许存在着更多像“老K”那样,因为各种原因而对沈倦不满、或者可以被争取的人。为了念念,她必须利用起一切可能的资源。
赵霆轩审视着她,似乎在评估她的决心和价值,目光在她和怀中的孩子身上停留片刻。良久,他点了点头:“好。阿坚会负责你们的安全,并提供给你一些筛选过的、需要你辨认或分析的信息。但任何行动,必须提前向我报告,得到我的同意。”他特意强调了“你们”,将孩子的安全也纳入考量。
“我明白。”苏晚晴知道,这是她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大的“自由”。
从那天起,苏晚晴不再只是一个被保护的证人。她开始接触赵霆轩团队收集到的、关于沈倦商业帝国的一些边缘信息、人员名单、甚至是一些模糊的监控截图。她常常一边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念念,哄着她入睡,一边仔细翻阅那些文件,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关联的线索。
她凭借着自己对沈倦性格、习惯的了解,以及对云顶公寓那段日子接触过的人的回忆,提供了几个可能被收买或策反的内部人员方向,甚至纠正了团队对沈倦某个海外账户可能用途的错误判断。她的价值,逐渐显现出来。赵霆轩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真正的重视,而不再仅仅是看待一个“有用筹码”的目光。
然而,沈倦的反扑也越来越凶猛。赵氏集团在海外的损失不断扩大,甚至国内的一些项目也开始受到不明势力的干扰。压力之下,赵霆轩团队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有人认为为了一个苏晚晴和孩子与沈倦全面开战得不偿失。
这天,阿坚带来一个坏消息:他们试图接触的一个沈氏中层管理人员,在约定见面前夜,遭遇“车祸”重伤入院。显然是沈倦的警告。
“苏小姐,沈倦已经知道我们在调查他,而且手段越来越没有底线。”阿坚的语气沉重,目光扫过正在婴儿床里酣睡的念念,“赵先生压力很大。”
苏晚晴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赵霆轩不可能无限期地、不计代价地保护她们母女。如果她不能尽快提供决定性的帮助,她们很可能再次成为被舍弃的棋子。而念念,将面临无法想象的命运。
就在气氛最为凝重的时候,苏晚晴在分析一批看似无关的、沈氏旗下某个慈善基金会往来的邮件截图时,一边轻拍着有些闹觉的念念,一边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线索——几封看似讨论艺术品捐赠的邮件,使用了某种她曾在沈倦书房一本旧诗集里见过的、非常冷门的密码隐喻!
她立刻将这一发现告诉了赵霆轩,甚至顾不得怀里因为被打断睡眠而小声哭泣的念念。
赵霆轩召集了技术团队进行破译,结果令人震惊——这些邮件竟然指向了沈倦通过该基金会,向某些关键人物进行巨额利益输送的证据!这条线索,比他们之前掌握的所有关于矿业和资金转移的信息,都更具杀伤力!
“干得漂亮,苏小姐!”赵霆轩难得地露出了赞许的神色,甚至对着她怀中渐渐止住哭泣、好奇张望的念念,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这条线,我们会立刻跟进!”
苏晚晴松了一口气,轻轻拍抚着女儿的背,但并未感到丝毫轻松。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沈倦的根基太深,他们找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但至少,她不再是被动等待。她主动踏入了这血腥的棋局,用自己的方式和微薄的力量,影响着棋局的走向。为了念念能有一个安全的未来,为了辰宇蒙受的不白之冤,也为了夺回她们母女被践踏的人生,她必须在这条险象环生的路上,继续走下去。主动入局,方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