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在晨光中醒来,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她眨了眨眼,茫然地环顾着这个宽敞奢华的卧室——丝绒窗帘、精致的古董家具、墙上挂着看不懂的抽象画。一切都那么陌生,又隐约有些熟悉。
“早上好,睡美人。”低沉温柔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她转过头,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倚在门框上,手中端着早餐托盘。他穿着剪裁合身的家居服,笑容温暖。
“你...”她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你是谁?”
男人走近,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沿轻抚她的脸颊:“我是沈倦,你的丈夫。你生病睡了很久,医生说可能会有暂时的记忆混乱。”
苏晚晴皱眉思索,大脑却一片空白,像被洗刷干净的黑板。
“生病?”
“车祸,”沈倦的眼神充满怜惜,“三个月前的事。你为了保护念念,自己受了重伤。”他指向床头柜上的相框,“那是我们的女儿念念,旁边的是安安,她们都很想你。”
苏晚晴拿起相框,照片上的两个小女孩笑得灿烂,但她心中却毫无波澜。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喃喃道,一阵恐慌袭来。
沈倦握住她的手:“别担心,记忆会慢慢恢复的。杜兰德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会帮助你。”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进房间,正是杜兰德医生。
“苏女士,很高兴看到您醒了。”他拿出听诊器,“让我们做个简单检查。”
检查过程中,苏晚晴注意到沈倦一直紧握着她的手,眼神中满是担忧。这个英俊的男人似乎是真心爱她的,但她却感觉不到任何亲密感。
“恢复得不错,”杜兰德医生收起器械,“但还需要继续药物治疗,巩固神经系统的恢复。”
他取出一板白色药片,递给沈倦:“每天早晚各一片,不能间断。”
沈倦点头,小心地收好药片。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晴过着规律的生活。每天早晚,沈倦都会亲自看着她服下白色药片;上午,杜兰德医生会来做康复治疗;下午,她与孩子们相处;晚上,与沈倦共进晚餐。
但苏晚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完美的家庭、体贴的丈夫、可爱的孩子,一切都像精心布置的舞台剧,而她只是个蹩脚的演员,记不住台词。
一天下午,她在书房找书时,发现了一本厚重的相册。翻开第一页,是她与沈倦的结婚照——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容灿烂;沈倦凝视着她,眼神深情。
“在看我们的照片?”沈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苏晚晴吓了一跳,相册差点脱手。
沈倦接过相册,翻到另一页:“这是念念出生那天,你抱着她,笑得多么幸福。”
照片上的她确实满脸幸福,但苏晚晴却感到一阵莫名的违和。这些照片记录的美好瞬间,在她脑海中全是空白。
“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她痛苦地问。
沈倦合上相册,轻轻拥抱她:“记忆是很奇妙的东西,有时越努力回想,越是抓不住。顺其自然就好。”
那天晚上,苏晚晴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一个与她相貌相似的女人被关在白色房间里,用力拍打着墙壁,无声地呼喊着什么。
她惊醒过来,心跳如鼓。那个女人的眼神如此绝望,让她无法忘怀。
“做噩梦了?”沈倦打开床头灯,关切地问。
苏晚晴点点头:“我梦见...一个陌生女人。”
沈倦的眼神微微一凝,但很快恢复温柔:“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杜兰德医生说过,康复期间会有各种奇怪的梦境。”
他下床为她倒了杯水,看着她服下当天的第二片药。
在药物作用下,苏晚晴很快重新入睡。但这次,她梦见了更多片段——顶楼、枪声、一个眼神温柔的男人...
第二天醒来时,这些梦境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一种莫名的悲伤。
治疗室里,杜兰德医生准备了新的药物。
“这是帮助稳定情绪的药物,”他解释道,“可以减少噩梦和焦虑。”
苏晚晴看着那支注射器,心中升起莫名的恐惧:“我觉得我不需要...”
“亲爱的,”沈倦握住她的肩膀,“医生知道什么对你好。”
针头刺入皮肤,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几乎立刻,她的思维开始变得迟钝,那些疑问和不安都渐渐远去。
恍惚中,她听到杜兰德医生的话:“...剂量需要调整...记忆恢复太快...”
沈倦的回答冰冷:“我不在乎用什么方法,必须确保她完全康复。”
完全康复?什么意思?
药物生效前,苏晚晴用尽最后力气,在治疗床的边缘用指甲刻下了一个数字:0721。
她不知道这个数字的意义,但直觉告诉她必须记住它。
当苏晚晴再次醒来时,大脑又是一片空白。她只记得自己是苏晚晴,沈倦的妻子,有两个可爱的女儿。
那些梦境、那幅画、那个数字,全都消失无踪。
她微笑着接受沈倦的早安吻,乖巧地服下白色药片,与孩子们玩耍,扮演着完美妻子和母亲的角色。
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林晓梦已经被转移到更隐蔽的地点;赵霆轩的人在西山扑了个空;而她自己,则被关在了一个更坚固的牢笼里——一个由药物和谎言编织的记忆的牢笼。
偶尔,在夜深人静时,她的手指会无意识地摩挲着治疗床边缘的刻痕,那里有她失去的自我留下的最后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