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邻居看得目瞪口呆,这剧情反转得让人瞠目结舌。
刚才还是捉奸愤夫怒打淫妇的苦情戏,瞬间变成了嫖客赖账、妓女讨薪的荒诞黑色喜剧!
方奎气得想踹旁边的铁门,结果抬脚太猛,另一只脚在结冰的地上没站稳,哧溜一下,整个人像个王八一样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手里的木棍都飞出去老远。
王主任在屋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老婆——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铁青的女人——正双手叉腰,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王志强!门外头的骚货!你他妈今天不给我说清楚!老娘就把你阉了塞坛子里做酸菜!”王主任老婆的嗓门比门外的方奎还洪亮,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嗡嗡响。
“误会!真的是误会啊老婆!是那疯女人污蔑我!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王主任点头哈腰,恨不得跪下来舔老婆的拖鞋。
“放你娘的屁!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没给人家盼头,人家能堵着门来嚎?!”他老婆根本不信,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去!给老娘开门!当面跟那贱货对质!要是真的,老娘亲自帮你‘伺候’她!要是你撒谎……呵呵。”
王主任听得裤裆一凉,魂飞魄散,死活不敢开门。
就在王主任拼命抵着门时,他老婆彻底失去了耐心。她一把推开王主任,猛地一下自己把门拉开了!
门外,是举着棍子、面目狰狞的方奎和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的郑彩菊。
门内,是面色铁青、杀气腾腾的王主任老婆和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王主任。
世纪会面!场面瞬间凝固了!
王主任老婆目光像刀子一样在郑彩菊身上扫了一遍,冷笑一声:“哼,我当是什么天仙,原来是个老帮菜。” 她转头看向自己丈夫,“王志强,你就这品味?”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方奎的屈辱感——“什么?!搞破鞋还嫌我老婆老?!”
也彻底击溃了郑彩菊的心理防线——“我……我还不如个老帮菜?!”
“我跟你拼了!”方奎和郑彩菊几乎是同时,一个举着棍子,一个张牙舞爪,朝着王主任夫妇扑了过去!
王主任老婆可不是吃素的,抄起门后的鸡毛掸子就迎了上去:“好啊!搞破鞋的还敢打上门了!老娘今天就让你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王主任想拉架,结果被他老婆一肘子撞在鼻子上,顿时鼻血长流,惨叫一声蹲了下去。方奎的棍子没收住,一下砸碎了桌上的玻璃茶几;郑彩菊的指甲则精准地在王主任老婆脸上留下了三道血痕……
最后还是居委会大妈和闻讯赶来的厂里几个小领导,连拉带劝,才把这对“苦命鸳鸯”从王主任家门口弄开,答应厂里一定会调查处理。
但方奎和郑彩菊显然不满足于此。
第二天一早,这对夫妻,脸上还带着昨日的伤,却奇迹般地统一了战线,直接堵在了服装厂办公楼门口!
方奎叉着腰,唾沫横飞地重复着昨天的污言秽语。
郑彩菊则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诉王主任如何“欺骗玩弄”她的感情和身体,细节描绘得活色生香,引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工人听得面红耳赤又舍不得离开。
生活的真相有时就这么糙,什么爱恨情仇,最后都能折算成仨瓜俩枣,算盘珠子崩了,脸面也就撕了。
各个车间的窗户瞬间探出无数脑袋,工人们像潮水一样从门口涌出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好奇。
人们总是对别人的丑闻抱有极大的热情,仿佛听得越仔细,就越能反衬出自己生活的清白与高尚。
王主任连滚带爬地从厂楼跑出来,脸吓得煞白,想去捂老方的嘴:“老方!老方你听我说!误会!全是误会!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全场哗然!工人们炸开了锅,议论声、鄙夷声、幸灾乐祸的笑声混成一片。这简直是年度最大瓜!
王主任面如死灰,浑身发抖,语无伦次:“你……你血口喷人!疯子!你们两个都是疯子!厂长!书记!他们诬陷我!”
英子和红梅张姐刚走进厂门,就被这前所未有的大场面惊呆了。
英子紧紧握住妈妈冰凉的手,她没有害怕,眼神异常冷静地看着这场由他们间接引发的、彻底失控的闹剧。
看着王主任和郑彩菊狗咬狗,看着他们在一圈圈审视、鄙夷的目光下彻底现出原形。她心里没有快意,只有一种冰冷的确认:恶人,真的自有恶人磨。
红梅和张姐也看得目瞪口呆,手心冒汗,却又觉得一股积压多年的恶气,终于畅快地吐了出来。
厂长和书记的脸色铁青。生产任务完不成是能力问题,生活作风出问题是原则问题!尤其还在厂区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
“够了!”
厂长一声怒吼,声音威严,“像什么样子!王志强,你立刻停职!接受组织调查!郑彩菊!你也给我闭嘴!保卫科!把他们几个都先给我弄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后续的调查变得异常简单。在厂领导的严厉逼问和下最后通牒下,王主任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语无伦次地交代了。郑彩菊为了自保(或者说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也添油加醋地指证。
处理结果更快更狠:
王主任:当场立即停职,开除党籍,撤销一切职务,发配后勤处扫厕所。
郑彩菊: 名声彻底臭遍全县城,但因其“揭发有功”且是“受害者”?,厂方勒令其丈夫方奎将其带回严加看管,不予追究其闹事责任但工作肯定是没了。
红梅和张姐拿到了应得的补偿,甚至多了一些封口费。
她们走出服装厂的大门,仿佛从一个光怪陆离、臭气熏天的噩梦回到了现实。冬日的阳光照在雪地上,刺眼,却有一种把一切污秽都暴露出来的清澈。
红梅捏紧了手里的钱,没有回头看。
这胜利沾着泥污,带着腥气,一点也不光明磊落。但生活从来不是童话,在泥潭里挣扎的人,没资格挑剔上岸的姿势,能爬上来,喘口气,就是赢。
等常松回来,红梅大概不会细说这过程的腌臜,但她能抬起头,心里那片天,是自个儿挣回来的清亮,日子还得往下过,像这雪后的路,深一脚浅一脚,但踩实了,就能走下去。
英子紧紧跟着妈妈,母女俩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慢慢融在一起。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终于沉寂下来的厂区,所有的喧嚣、不堪和争斗,仿佛都被这厚厚的积雪给吸走了。
她又看看身前妈妈的背影,那背影并不宽阔,甚至有些单薄,但此刻却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清晰又坚定。
这声音敲在英子心上。
她忽然明白了,生活不会永远像这个午后般阳光刺眼,前路还有更厚的雪、更暗的夜。
但没关系。
她心里某个地方,已经悄悄地、坚硬地,长出了一根骨头。
一根能撑着自己,也想着有一天,能撑住别人的骨头。
这根骨头,硌得她生疼,却也让她站得笔直。
雪还在下,不紧不慢,覆盖着来路,也覆盖着去路。
未完待续